姜循朝他使个眼色。
到底是多年友人,叶白一言不发。但他也在她?的“叶白”唤声后,跟着窗外的人,一同晃了晃神?。
姜循站起身,观望自己的屋舍。她?在窗子再?次被人敲击时,猛地拉起叶白,将他推入里间的衣柜里,又推开六曲屏风,将里间和外间隔得严严实实。
姜循关上柜门,朝柜内轻嘘一声。
叶白无?奈,到底叹口?气,点了点头?。
姜循做完这些,又卸簪散发,弄乱衣容。她?揉一揉雪白面颊,让颊上充血,做出一副刚从?榻上起身的惺忪模样。她?忙乱地布置一切,窗子再?被敲了两下。
江鹭声音在外,淡道:“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愿见我?为何?你有事瞒我或骗我?”
姜循立刻:“怎会?”
她?款款开窗,迎君入室。
--
窗子打开,美人含笑,凝望着外面的江鹭。
江鹭抬起脸:“你几?乎不叫我‘夜白’。”
姜循轻声:“我确实不叫……方才我在睡觉,昏沉中可能做了梦,才无?意中唤你吧。谁知你就在窗外。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她?心平气和,沉静地掩饰一切,又若有所思地掀眼望他,撩他情绪。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果然十分?守礼地别开了眼,没?有多看。夜风拂袖,他似有几?分?不自在,却仍淡然问:“噩梦还是美梦?”
姜循笑盈盈:“梦中有阿鹭,自然是美梦了。”
她?站在窗下,没?有让他入室的打算。江鹭与她?面对面,道:“我从?杜一平那里回来,有事和你谈。”
姜循诧异:“接下来的事,不是说交给我吗?”
江鹭:“但我不放心。”
姜循定?定?看着他,唇瓣微动间,江鹭抬手,搭在她?肩头?。他动作太快,几?下翻窗而入,姜循已经不可能拦住。姜循见他走?向小几?,她?跟在他身后,朝桌上瞥了几?眼。
亏她?机灵,已经把杯盏收了。
帷帐重重,江鹭低头?,瞥一眼小几?。他不知道在看什么,姜循狐疑而心虚,跟着他的眼睛望过去。她?什么也没?发现,姜循:“你要吃茶吗?”
江鹭抬眼。
她?站在屏风前,目光坦然。可她?平时在他面前,其实从?不坦然。
江鹭颔首。
姜循背对着他,自己去拿方才的茶壶。她?看不出杯盏的痕迹,只好胡乱换新的。她?一边倒茶,一边用余光瞥身后人。她?心脏强大,至此都不心虚,只端茶的手出了些汗渍。
江鹭站起来,踱了两步。
他似要朝着某个方向走?,姜循到了他跟前,伸手挽住他手臂。姜循:“阿鹭。”
江鹭侧过脸,垂下的睫毛浓黑如墨:“怎不叫我‘夜白’了?”
姜循言笑晏晏:“我睡梦中的戏言算什么真?我很少那样叫你的……叫你‘夜白’的人太多了,只有我叫你‘阿鹭’,是不是?”
她?半真半假抱怨:“可我想听你叫一声‘循循’,你都不肯。”
姜循叹口?气,又道:“算了,不提那些无?意义的事。你要与我谈什么,我们去油灯下说。”
她?拽着江鹭的袖子,不敢将他带去案几?边,便寻思着将他带去外间那张长榻那边坐着。江鹭推开了她?挽袖的手,姜循心中嘀咕他也许是古板毛病又犯了,不愿与自己动手动脚?
他浅色瞳眸漂亮清盈,却因过于璀璨,而看不出太多情绪。
姜循放弃试探,只好在前领路。
江鹭在后跟随,她?看到屏风上照出的他的影子,他跟在后,心中微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