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出去一趟又回来,心事重重地想着姜循奇怪的病、玲珑何时回来、姜循当年是否从头骗他到尾……他掀开门帘,眼睫轻轻一颤。
他出去前还奄奄一息的美人,此时好端端坐在榻上。
贵女簪子半落,乌发?松散,面颊苍白带艳,双眸漆黑静美。她端正坐在榻边,纱裙婉约委地。
江鹭惊愕那药效之神奇,怀疑地凝望这短短一刻不到就能坐起来的姜循。他正寻思是否要与她质问算账时,她抬起眼,眼中清泠泠如含着雾,万般愁绪,波光粼粼。
姜循看到他,捂胸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阿鹭,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和你试一试。”
江鹭:“……?”
他迷茫。他本不想理她,可她此时状态过于奇异,他忍不住观察这位病人:“和我试什么??”
姜循雪白的面上绯红意?更甚。她嗔怪地望他一眼,轻轻咬唇。美人慵懒明?艳,咬唇是何其诱人。江鹭心口?一滞,目光躲闪,听她认真道?:
“试着谈情?啊。不管你是不是世子我是不是侍女,我都愿意?试一试。”
她口?出狂言:“我愿意?嫁给你,和你百年好合,为你生?儿育女,和你一同?守护南康府。”
江鹭登时扶墙,剧烈咳嗽起来。
她真是神志不清了。他不可置信,见?她竟然从床上起身,不见?病人虚弱之状。她在江鹭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袅袅走向他。
她站到他面前睥睨他,如赏赐他一般:“阿鹭,我允许你抱抱我。”
……那药果真会?让人神智错乱。她是什么?香馍馍,还要“允许”他抱?不,他不可能抱。
江鹭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她,忽然有一瞬,觉得她眉清目秀皎然如月,不复往日的可恨讨厌。
姜循兀自催促,还在委屈:“快抱抱我,阿鹭。你为什么?不动呢?我觉得你吞吞吐吐说想试试的时候很有趣,你要不要再?来一次呀?这次,我保证不笑!”
外头大夫和伙计、病人言语声?不?断,内里,江鹭怔怔看着站到面前、同样诉说不?住的姜循。
他睫毛微颤,既知她此时有异,又因她这几分熟悉的话,而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他在猎人屋上药事件后,自认为唐突了阿宁;又在阿宁将他哄骗进衣柜后,夜里常梦到她。许多天,他见到她便心如鼓擂、手心生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他既不?觉得他与阿宁的情意足以谈婚论嫁,又为自己的绮梦而心中焦虑困惑。
许是做惯了光明君子的人,当?真遮掩不?住自己的心事。江鹭在又一次见到阿宁时,吞吞吐吐向阿宁说了自己的心意?。他客气而礼貌地请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试一试……
这番话,江鹭说出便已艰难,说完后便双颊绯红,快要沉不?住气。更可恨的是,被他在母亲后院拦住的阿宁,听到他的话后,一点点睁大了眼睛,竟然噗嗤笑?出了声?。
蝉鸣聒噪,午后燥热。
南康王妃在寝舍午睡,其他侍女们或打扇,或于廊下?坐着闲聊。江鹭生怕自己被人撞见,紧张无?比;而阿宁一笑?,他更为羞窘,掉头便要走。
如今想来,阿宁的伪装,在那时便已初露端倪了。
她虽有他想象中的慧黠灵动一面,但?慧黠背后,是狡诈、恶意?。
她会在世子难堪时,噗嗤嘲笑?;会在江鹭说“试试”时,枉顾他的心意?。
可她同时……她在他羞恼欲走时,伸手拦住了他。她眼珠眨动,俏盈盈咬唇而笑?:“我愿意?的。”
正如此刻——
早已抛弃旧日的姜循淡然高傲地站在江鹭面前,记忆混淆,说着与当?初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