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面对裴旻的这番话,无言以对。
确实!
他对裴旻极为器重,但凡事皆有亲疏之别。
南衙禁军、北衙禁军都是天子禁军,算得上是他嫡系人马!
这有好的装备,天子禁军优先选取这是惯例,而且天子禁军的俸禄军饷也算所有兵士中最高的。哪怕天下再闹饥荒,也饿不着天子禁军,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毛仲又看到了机会,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南北衙禁军是天子亲卫,有兵甲装备理当天子亲卫先享用,还不服气了?”
裴旻依旧对于王毛仲的挑衅视若无睹,只是看着李隆基道:“记得四年前,臣受陛下器重,升任兵部侍郎,全权负责募兵制的推广。第一次募兵制正是由臣一手办理的,臣记得清楚。那时候一共有二十万人应募,臣三次考验最后募集了十一万人。个个都是兵才,拥有强兵的潜力。陛下择其中最优秀的十万人,补给长安十六卫,增强京师的守卫,并且命名为长从宿卫。”
“余下的一万人,便是现在的神策军!臣没有记错的话,右威卫的兵源应该全来自当年臣精心挑选出来的兵才。这才几年,三年!四年不到,当年的兵才,腐败成如今这幅德性,臣心痛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待遇,让满腔热血一心为国效力的勇士,成为今日的废物!”
裴旻摇头叹道:“是右威卫如此,还是南衙十六卫,甚至于北衙禁军都是这样?是一家腐败,还是大家同在一个大染缸里,久闻不知其臭?臣不得而知,若是前者,自当严惩,以儆效尤,不容姑息。要是后者,更应该以雷霆手段肃清无能无用将官,用最短的时间隐患抹去。不然我大唐国祚气数,岌岌可危。”
“大胆!”王毛仲脸色的都变了,气得直打哆嗦,手指着裴旻,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他在想尽一切办法如何处理当前危局,奈何裴旻对他完全无视,让他一身力气无处施展,只能看着裴旻振振有词。
“陛下!”王毛仲终于忍不住了,高声对李隆基道:“陛下,裴旻其心可诛!他一外臣,如此干涉天子禁军,用意何在?天子禁军是陛下的亲卫军,试问亲卫军动荡,对于大唐天下,岂有半点好处?裴旻处处危言耸听,动机不纯讷!”
李隆基脸色也跟着变了“国祚气数,岌岌可危”,裴旻说的这八个字的份量着实不轻。
“裴卿,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李隆基肃然看着裴旻。
裴旻沉声道:“当然知道,臣也知道,王大将军说的确实在理。臣一外臣,确实不应该干涉天子禁军的事情。然事情危机已现,臣明知有此危机,却视若无睹,如何对得起陛下的照拂器重?对得起自己的本份良心?臣是不吐不快!”
“陛下!”裴旻慎重道:“太宗皇帝为何以关中兵而御天下?实因关中天下之中心,长安大唐之根本。长安稳则大唐稳,长安定则大唐定!”
“诚然!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人口繁盛,府兵制已经败坏,不可能在现太宗时期以关中兵而御天下的情况,却也不能疏于对天子禁军,对关中兵士的懈怠!不然臣强君弱,祸患无穷,恐将重蹈汉王朝覆辙。就算今日一切是臣多虑,也希望陛下能够防微杜渐,避免如此隐患。臣言尽于此,望陛下圣裁!”
裴旻作揖拜了下去!
王毛仲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话了,带着几分看傻逼的眼光看着裴旻,心中苦闷,暗忖:“人,怎么傻成这样?”
在他看来,陇右节度使这个职位裴旻是跑不了。
作为封疆大吏,镇边之帅,裴旻竟说臣强君弱这样的话来,不是明摆着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他又哪里知道裴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