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试图伸手,他的手依然紧握着手枪,他想抬起左臂,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于是他努力抬起右臂,用手背去擦拭眼上的糊着的血。
一道沟壑,从眼眶开始贯穿了整个额头的沟壑。
有些恍惚,有些迷茫。
难道,要死了?
尤里侧头看去,但他只能看到开着的车门,他的视线被车身挡住了,他看不到路哪一边的高光。
还有意识,虽然不是很清醒,尤里想说话,但他张嘴时却,却发现两颊剧痛,竟然无法发出声音来。
脸上斜穿被打出了一个洞,舌头受到了重创,不知道有没有断。
额头中枪,但是没有入脑,否则已经死了,子弹从眼眶打入,向外向上钻出了一个洞,开出了一道沟壑,好悬天灵盖没有被掀开,但是一只眼睛可能瞎了。
但眼睛不是重点,额头这一枪是重伤,搞不好会死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输给那个毛头小子?
尤里被扔到了后座上,他的腿被塞进了车里,然后有人关上了车门。
尤里想往外看一眼,他想支撑着自己坐起,奇迹般的,他真的撑了起来,从车窗里往外看出。
车转了个弯,子弹打在玻璃上,出现一个个白点,车身在砰砰作响,不知道有多少子弹打在了车身上。
但是尤里看到了趴在路边的高光,他看到了。
高光身前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蹲在了他的身边,而高光就坐了起来,看着完成调头并即将离去的汽车。
尤里看了高光一眼,他看到了高光脸上的那道血痕,看到了高光鼻子以下的血。
输了。
尤里知道自己输了。
尤里还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那就是他的躲避慢了半分,所以来自疯狗的子弹将他伤的更重,而他对疯狗的动作预判的慢了一分,所以子弹没能击中疯狗。
预判比疯狗更强,但是速度比疯狗慢了。
尤里重重的躺了下去。
输了,输给了岁月。
尤里闭上了眼睛,他要是年轻十岁,动作就能比现在快上半分,快上半分不仅意味着他可以躲的更快,还能出枪更快,那么死的就会是疯狗,而不是他们两个都活下来。
已经输了,永远没有机会赢回来了。
因为尤里知道他已经到了巅峰期的末尾,射击这项运动对年龄比较宽容,所以他五十出头,却依然能算作还在巅峰期,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可是和最巅峰的时期并没有差太多。
但是,尤里知道高光还没到巅峰期。
看高光的动作,看他的射击方式,尤里能纠正他三个错误,但未到巅峰期的疯狗,击败了巅峰末期的他。
早就不必亲自上阵的尤里没想说话,他只想叹气,可他只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咕哝声。
未分生死,却分出了胜负,还完成了一代枪神的交替。
始终没有松开手的尤里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两把马卡洛夫手枪从手里掉落,一把掉在了座椅上,一把掉在了汽车的地板上。
无敌的信念建立需要很多年,但崩溃只在一瞬间。
谈不上心死,但只有尤里知道,他的余生再也无法靠着单人双枪去解决所有的事情了,他以后可以是个出色的阴谋家,但作为最低调的枪神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车门再次打开,一个医生打开了尤里脑袋靠着的那侧车门,他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把尤里的脑袋侧转,让积在他咽喉的血水流出去,以避免尤里被自己的血水呛死。
“哦……面颅骨外伤,子弹击穿面颅骨,脑颅骨损伤,未见脑组织……未伤及脑腔!”
医生的语气加重了,四周一片松了口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