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贵的脑袋都恨不得直接塞进自己的胸口,他死死地低着头,如果现在能直接消失的话,他也想消失。
哪怕这是皇上的意思,但他这样来传话的小太监,在各宫的主子跟前,也是要夹紧尾巴的。他如今还没在皇上身边服侍,没几个人会看他的面子。
钱小贵等了片刻,他没等来内殿这位主子的怒火,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多谢公公。”
钱小贵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地就离开了琉璃阁,在被纪青霭身边的大宫女夏菽送出门时,钱小贵还有些深一脚浅一脚。
等到回过神来后,钱小贵不由在心里感慨,这琉璃阁的青美人可真是好脾气啊。他不是第一次给皇上后宫嫔妃们送避子汤,但没有谁像是刚才那位如此平静地接受。运气好的话,他就听个响儿,运气不好的话,宫里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
此时,在琉璃阁内,房间里有些过于安静。
春麦看着纪青霭,心头有些难受。
“主子……”
纪青霭听到春麦的声音时,已经抬头。她看着春麦那张如丧考妣的脸,不由轻笑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委屈什么?”
春麦紧紧地抿唇,没吭声。
倒是这时候从殿外风风火火折返回来的夏菽,脸上充气,鼓起了腮帮子,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小姐!皇上也太过分了!”夏菽进门,确定院子周围没有别人,闷着声音说。
她还像是知道点分寸,没有大声嚷嚷出来。
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咬牙切齿。
纪青霭听着她连称呼都换了,看来是真生气。纪青霭再转头看向春麦,后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流露出来的意思跟夏菽差不多,春麦也觉得桌上的这一碗避子汤很碍眼。
“就算是皇上不喜咱们国公府,那当初太后娘娘在提出来送小姐入宫时,他难道不会拒绝吗?就算是没能拒绝,那小姐进宫后,他为什么还要让小姐侍寝!侍寝还给,给,给这避子汤,这不是作弄人吗!”夏菽气得眼睛都发红,一双圆眼恶狠狠地盯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避子汤,目露凶光。
纪青霭看着夏菽好像快要上火的样子,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喝点,消消气。”
夏菽:“……小姐!”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家小姐竟然还想着消遣她?!她才不想喝茶!她现在都快要被气死了!
纪青霭将茶盏放在桌上,那只戴着一只喜鹊登梅的金手镯的手在桌上很有节奏地点了点,淡粉色的指尖接触在桌面时,发出了几声轻响。
“可你气什么呢?我们荣国公府本来就不被那位待见,不是一开始都知道的吗?再说了,有没有这碗避子汤,结果都一样。”纪青霭在说这话时,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药丸,她直接就着一盏茶,吞服了药丸。
纪青霭并没有因为李同显派人送来的避子汤感到愤怒,因为就算是没有李同显,她自己也会想办法不受孕。
“可,可是……”夏菽觉得自家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还是很生气,“可这不一样呀。”她闷闷道。
主动选择和被动接受,总归是让人心里的感受不一样的。
夏菽是觉得自家小姐被折辱。
纪青霭并非不明白春麦夏菽的想法,她身边的人觉得愤怒是因为这药是李同显送来的,无论对方先前给了自己什么赏赐,但有后面一碗避子汤,这就足够说明李同显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可,她跟李同显又不是寻常夫妻,她自打入宫,就没想求这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的真心。她想要的,一直都很明确。
纪青霭真的很难生气,但现在好像她也需要生气。
这天晚上,皇上摆驾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