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听力中心检查,林知言的听力曲线图依旧不容乐观,助听器也彻底报废。
“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原先那款助听器实在太老式了,啸叫声还严重,用这么些年也算寿终正寝。”
陈老师用胖乎乎的手指划开平板页面,介绍道,“有几种新型助听器都比较适合你,尤其这款进口充电式的耳背式助听器,性价比很高,很多像你一样极重度听障的患者用后都表示效果很明显,要不要了解一下?”
进口的这款佩戴效果的确清晰许多,单耳两万,林知言咬咬牙,买了。
定制完耳模,还得一周才能取机调试,她先回了花石街。
除了兼职助浴师,林知言还在市福利院实习,做专业对口的特教工作,教授孤残儿童国画和手工制作。
对于这群特殊的孩子来说,学会一技之长或许远比学会高级的知识要有用得多。这是她熟知的、舒适圈内的工作,看到那群身体有缺陷却天真纯净的孩子,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知言有时候想,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会待在这个圈子里,和“同类”相拥取暖,平淡平庸地度过余生……
今天,霉运之神依旧盘桓在她的头顶。
“我这都给你打包好了,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啊?棉花糖卖一个我就做一个,太阳下放久了会融化沾灰,你不要我卖给谁去?”
花石街口,流动摊贩将三支色彩艳丽的棉花糖往林知言面前一戳,摊开手索取,“一共三十块,付钱!”
“……”
被坑了,林知言一脸无语。
刚才那对情侣买棉花糖时,摊贩的唇语明明说的“五元一个”,林知言便向前对着老板比了个“三”的手势,意思是要三份,准备带回去给福利院那几个生病的学生。
摊贩奇怪地打量她一眼,明白了什么,开口就要价三十,竟然平白涨了一倍!
这种事林知言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身为聋人的她脸上就差写着“冤种”两个字。
她总要习惯的。
但今天,林·贫穷人士·知言并不想当冤种,所以她将手机揣回挎包中,摆摆手,转身就走。
“哎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啊?这世道谁挣钱都不容易,聋哑人就可以耍赖?”
摊贩骂骂咧咧,林知言反正听不见。
市福利院里罕见的热闹,小孩们坐轮椅的坐轮椅,拄拐杖的拄拐杖,都欢欢喜喜聚集在一块儿。
“林老师回来了!”
“林老师!菜菜又不肯练习说话了!”
最先小跑过来的是一个戴着柠檬黄帽子的女孩,大概六七岁,眼睛乌黑伶俐,拧眉向林知言“告状”。
“陈铃,医生说你做过手术,不能跑步的。”
八岁的张睿博紧张地追上来,冲着小铃铛大喊,“小心脑袋里的肿瘤会爆炸!”
“张睿博,你乌鸦嘴!你才会爆炸呢!”
黄帽子小手一挥,将旁边戴着助听器的妹妹拉过来,扬着下巴一副小大人模样,“你来告诉林老师,为什么不好好练习说话?”
小名“菜菜”的蔡思小朋友噘着嘴生闷气。
林知言扬起笑容,矮下身凝望眼睛红红的蔡思,温柔打着手语:菜菜为什么不愿做语训了?
蔡思是个敏感内敛的孩子,一开始不肯搭理人,在林知言耐心的追问下才终于“说”出了心声:【我说话很奇怪,他们都在笑!】
顿了顿,蔡思用力又补了一句:【明明林老师也不会说话,为什么我就非要学?】
林知言一愣。
她因病失去听力那年,比现在的蔡思还小几个月。按理说,语后聋在进行正规的训练后,有很大的希望恢复语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