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领教了裴恪的恶劣。

裴恪连夜吩咐下人搭了一个狗洞，当夜便将我的行囊塞入了其中。

仅此的善心是没有让照夜陪我睡在这里。

夜里我瑟缩在四面通风的洞中，回想过往的一幕幕。

裴恪玲珑心思，我竟能以为自己能骗过他，想必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我睡在这里十天有余，没见过他一面。

直到半月后，裴恪不知哪来的兴致要在府中设宴，有小厮告知我要去前厅帮忙。

我俯首低眉，坐着端茶倒水的活计。

「盈川喜欢，这儿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裴恪用轻柔的嗓音对着女孩开口，女孩的笑声如翠鸟啼鸣。

不用抬头我便知道此人是裴恪家的养女，裴恪名义上的妹妹。

我还知道祝盈川喜欢裴恪，自我还未嫁给太子时她便一心扑在了裴恪身上，

当年我曾向裴恪试探提起，他只刮了刮我鼻尖道我乱吃飞醋。

如今美酒佳肴、绫罗绸缎尽数送到她面前，已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哥哥」

祝盈川越过我，装作陌生人，一蹦一跳坐在了裴恪的右边。

裴恪的左边身子抱着照夜，右边胳膊被祝盈川挽在怀中。

画面极其的刺眼。

「这孩子跟哥哥好有缘分啊。」她惊呼一声，「哥哥的胳膊上也有这个胎记，是哥哥收养的孩子吗，眉眼还有些像哥哥呢。」

祝盈川还未知晓照夜的身份，开口的话只当是为了讨好裴恪。

闻言裴恪甩开祝盈川拉着他的手，视线紧紧的盯着我。

目光里的狂喜、惊憾直直灼烧着我。

我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边趴在他耳边开口，「是啊，孩子肖父，天经地义。」

夜儿哭了起来，是裴恪用的力道太重。

我接过他掉头就走。

裴恪步步紧逼，紧随其后。

他拉我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待我回答，他便自己想通了。

二皇子要挟我必有筹码，夜儿便是其中最具分量的一个。

「当年」他颤抖着声线，「你是因为这个才……」

「当年你家灭门是因我而起，算起来是我欠你。」

裴恪出乎我意料跪了下来，他语无伦次的道歉，「凝儿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明知你给二皇子的证据把关于我的那部分都择了出来，就算交上去我也不会有多少刑罚，我只是，我只是有些生气，明明我给过你机会，你从来也不肯信任我，明明就算之前我不知道照儿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也依旧将他视如己出。」

继而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二皇子派来的，当初你刚入府我只是为了骗过他，府中管家的下场你也知道了。」

想起管家的死状，我打了一个冷噤，裴恪从刀山血海里爬出来，早已不是那温润书生，说是心狠手辣都不为过。

「凝儿」他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声，「你选择留下来是为了夜儿还是为了我?」

「两者兼有之。」

我不想骗他。

天下之大，只要夜儿顶着前太子儿子的身份，杀身之祸就不会少。

以前是我草率了。

除此之外，眼前这个男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那就好，凝儿，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语气真挚，我猜不到他以后要背叛我时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