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握紧了电话:“好……今晚,黎叔就到你那儿。”
盛缙松了口气:“谢谢您。”
她的儿子,从她的子宫里孕育,他们曾是全世界距离最近的人。
盛夫人的声音微微哽咽:“你好好的。”
说完,这位骄傲的贵妇迅速挂断了电话。
盛缙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响起嘶哑的叫喊——音色一样,但不是何泽书,单单只是听着,盛缙就厌恶得几欲作呕。
“盛缙!你要把我关起来?!”
“一个小小的尝试,”盛总冷冷淡淡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何泽书”,“在不损伤躯体的情况下,对你的精神做一下微不足道的实验。壳子里的这位孤魂野鬼,接下来的时间里,祝你享受。”
“你这个……疯子。”
盛缙看着爱人这张熟悉的脸,脸上浮现的却是完全不属于他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一股近乎生理性的反胃。“何泽书”的表情总是很狰狞,盛缙甚至担心这个鬼东西把何泽书的五官用累了,于是皱起眉,眉眼之间的冷意更深。
他起身离开。
身后响起“何泽书”癫狂的笑:“哈哈哈哈哈哈!他永远不会回来!永远不会!”
当夜,盛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烟抽了一整夜。
从何泽书住进盛宅开始,盛缙开始了戒烟,抽屉里所有的烟——包括一堆别人送礼给的,不知道价值几何的——全被他一股脑扔给了小刘。
很近的事,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了一个世纪。
何泽书不见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盛缙甚至没法给他一块墓碑、一纸悼词。
他的爱人走了,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盛缙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硬生生撕下来生命的一半,如今行走在世间的“盛缙”只剩下精神上的残肢断块,没人看得出他的伤口有多狰狞。
但他又不得不稳当当地活着。他们的孩子还在,还那么小,总软着嗓子一遍遍地叫爸爸,紧紧抱住“何泽书”的腿,哭喊着说什么都撒手。
好在“何泽书”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表现出
那么强的攻击性,“他”只是冷冷看着脚边的孩子,眼中的厌恶如有实质。
孩子对恶意往往最为敏感,他能清晰感觉到“爸爸”对自己态度的巨大变化,但又最为无力,除了哭,他毫无办法。
孩子、爱人、家族、事业、责任……
如此种种,全部搅在一起重重压在盛缙的肩膀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从老宅过来的黎叔也迅速察觉到这个家的诡异之处:盛缙和自己夫人之间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恩爱和睦,完全相反,说他们相互仇视都是轻的;除此之外,盛缙活像被人下了什么恶毒的降头,“何泽书”这个人除了一张脸长得不错,几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暴躁、偏执、愚蠢、没有同理心……根本不知道自家少爷到底看上这个蠢货哪点;而最邪门的就是“何泽书”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态度——他每每看向叶子,那个眼神根本不像看自己的孩子,倒是像在看什么令人嫌恶的累赘。
而更怪异的,盛缙也三令五申告诉黎叔“千万不能让叶子跟‘他’独处”。
盛缙似乎很排斥提到“何泽书”这个名字,每每指代,总喜欢用“他”代替。
“少爷,”黎叔勉强试图从自己不断的人生经历里挖出点经验,提供个借鉴,“这父子关系不深啊,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多相处,要是按您这么做,小少爷以后不就是平白少了个爹嘛!”
盛缙眼底隐隐可以看到红血丝,他看起来相当疲惫,按住太阳穴,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