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子被近黄昏的夕阳照的金光灿灿的,少城里本来人就少,到宽窄巷子一带更是看不见人,一辆独轮车从青石板路上碾过,那吱呀吱呀的节奏恰如时光慢吞吞的走过。叶皮影推着辆鸡公车走在窄巷子里,穿的红彤彤的梁九凤跟在他身后,一老一小默不作声的走着,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叶皮影。”梁九凤在后面轻轻唤着他。
叶皮影没有回头,他声音略显沉重的说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梁九凤忧心忡忡的说:“才一晚上咋个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叶皮影龇了下牙说:“我落枕这么严重,你让我咋个回头!”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捂着嘴噗嗤一声乐了,她跟上去攥起拳头帮叶皮影捶着肩膀,叶皮影哎呦哎呦的哀叫着,梁九凤嗔怪的说:“谁让你昨天打牌打到那么晚,还找了城外的几个赌鬼来打,人家都做了鬼了,你居然还要跟人家血战到底,咋个想的嘛。”
叶皮影龇牙咧嘴苦不堪言的说:“你个小妹儿懂啥子,这个赌博好处多噻,出牌练头脑,打牌身体好,摸牌练手脚,逃债的时候还练长跑。”
梁九凤哭笑不得的捶着他的肩膀说:“昨天晚上打牌打成那个样子,今天也不晓得在屋里头歇起,非要出来做啥子表演嘛。”
“你是不晓得,”叶皮影说道,“昨晚我可输安逸咯,我跟那几个赌鬼八字相克,手气不晓得咋个就会那么臭,把棺材钱都要输进去咯,今天一大早有人来送帖子叫我去表演,而且是先给钱再去演,所以我得赶紧趁这个机会把棺材板赚回来噻。”
梁九凤说:“那户人家姓阴是吧?这城里除了阴长生他们家,我咋个没听过还有哪个大户姓阴的?”
叶皮影摇了摇头说:“不晓得,给钱就去噻,跟大洋过不去做啥子。”
九凤捶着他的肩膀嘟嘟囔囔的说:“程涛不是讲了嘛,让你和罗大算盘先躲到警齤察局里去,罗大算盘就算了,你咋个也不听,现在每天在外面搞得人提心吊胆的。”
叶皮影哼了下说:“你个没良心的瓜女子,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我虽然没的罗大算盘厉害,但也用不到那个程涛管。”
九凤争辩道:“但人家说的也挺有道理呀,你当时不是也没说过人家嘛。”
“你懂啥子,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家讲普通话,哎呀,一听这个普通话我就脑壳疼,哪个还顾得上跟他讲道理。”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咯咯笑了起来,叶皮影笑眯眯的说:“等那个方脑壳一回来,就得把你个瓜女子嫁出去咯,我还不得攒点钱给你好好备几件嫁妆,你也够丢分的,起码拒绝他三回再同意噻,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卖了。”
梁九凤脸上一红,但嘴角却掩不住笑意,她捶着叶皮影的后背甜甜的说:“哪个要你的嫁妆,你家里除了麻将牌还有啥子哦,等我嫁人了,你就跟我一起住,我好天天管着你。”
叶皮影笑呵呵的说:“那个程涛能乐意要我这个老头子?”
梁九凤略显得意的笑着说:“他敢不要,小心我休了他。”
叶皮影哈哈大笑起来:“对头,嫁就要嫁自己管得住的男人。我说你平时就都穿红的,嫁人要做个别致的嫁衣噻。”
梁九凤眼睛一转说:“叶皮影,你见没见过洋人结婚穿的衣服呀?”
叶皮影撇撇嘴说:“我几天前去春熙路洋人开的店里看过啥子婚纱,那就是一坨蚊帐嘛,结婚穿个白衣服像啥子样子哦,不好看不好看。”
梁九凤扁着嘴说:“我觉得挺好看呀,看着多洋气的。”
“我说要不得就是要不得,结婚就得穿红的,好绸子的,上面再把啥子龙啊凤啊都绣起,比蚊帐不好多了。”叶皮影说着在一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