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像战场。

江芫和沈淮砚回到酒店的这个下午，沈淮砚一直在书房里忙。

江芫本来今天想和他说租房子的事情的，但看他那么忙，她也不好去打扰。

她在微信里和杨雪问城中村的情况，杨雪那头很久才回复：我和程宇一起加班呢，等下我去酒店找你，我们细说哈

看得出杨雪很开心，只是和程宇一起加个班都这么高兴。

江芫忽然有点羡慕，这种感觉其实很像以前她羡慕沈牧之的时候，在爱里面成长起来的人，身上总是洋溢着这样阳光温暖的气息。

但她不是，沈淮砚也不是。

就算如此，她也没法真正做到完全对他的一切感同身受，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现在面对他的消沉低落，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他。

傍晚，杨雪果真来酒店找江芫。

害怕说话声打扰到沈淮砚，江芫将杨雪带进次卧并关上门。

杨雪这人咋呼，最先说起的还是她和程宇的事儿，一个平淡无奇的加班也能被她添油加醋。

沈淮砚结束工作，端着水杯到客厅的茶台接水，一眼瞥见次卧被关上的门。

杨雪嗓门大，从这里也隐约能听到一点。

他喝了口水，走过去，想问她们要不要叫上周赫一起吃饭，但在敲门之前，他听到了杨雪的话。

“我完了帮你问问我房东吧，看我住的那个院子里还有没有房子，我这边最起码房东全都配了空调，我们隔壁那院子，房东特别抠门，不但不给配空调，听说电表跑得还快！你知道吗，城中村电费对租客来说其实蛮贵，是普通民用电两倍！”

杨雪啧啧，“你现在从家里出来了，就算有点存款也要省着用，我其实不太赞成你跑城中村去租房子，那房子住着肯定没这里舒服，你还不如等工作什么的都确定了再和小沈总商量。”

江芫的声音就要小一些，他勉强听清，她说的是：“你帮我先问问吧，总在酒店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脚步顿在门口，握着水杯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关节泛白。

最后，他本来要去敲门的手垂下，转身折回了书房。

江芫和杨雪聊完，眼看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她们打算下楼吃饭，从次卧出去，江芫去找沈淮砚。

可能是因为长期独居，沈淮砚没有关门的习惯，书房门被扣响，他在书桌前抬眼，便对上江芫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江芫被他的目光刺了下。

男人面无表情，漆黑的瞳仁里郁色沉沉，像晦暗的寒潭，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戾气。

他的视线像有冰锥的实质，将她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