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肯拿钱出来,收买土地,营田务建起来并不难。营田务是半军事化管理,生活有保障,虽然不如地方上自由,但很多禁军兵士喜欢,他们习惯了这种生活。
按照安置标准,凡是除役的兵士入营田务,每一家人分三间房,另有三十贯钱作为安家费。这个标准可是不低,相当于中等户。营田务生产资料,如田、牛、犁等农具,都是营田务所有,不需要农户自办。进营田务的除役兵士,基本是拿着钱,带着行礼,与家人到地方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这种安置方法,是比较顺利的。
只是营田务能够接收的人终究有限,整个河北路,最多也就接收五六万人,使劲向里面塞也突破不了十万人。禁军一人到地方就是一户,十万户相当于大州,已是不容易。
说起安排禁军士卒入营田务,徐平不由摇头叹气:“现在最让人觉得难办的,是想入营田务的士卒,也多是军中想留下来的人。愿意种田过活的,多忠厚老实,哪个军官不想把这些人留下来?反而是那些不适合在军营的,怎么劝都不愿意走,最是麻烦。”
几人深有同感。愿意干活的人哪里都想要,军中也想留下来。真正神憎鬼厌,游手好闲惯了的,地方不想要,军中同样不想要,偏偏他们不愿意走。在军营,不管怎么样都有一份固定口粮,到了外面可就未必。不管营田务还是三司的场务,再是说得天花乱坠,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干活多的多得,干活少的少得,不耕不稼者不得食。
见了几个人的样子,赵祯有些着急,道:“军中兵士,俱都一样,委实有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徒,终归少数。这些人也要安排去处,万不要马虎大意。留在军中为害,断然是不可以的,不然军中改制会成为空谈。不给后路,赶出军中来更是不行!”
徐平等人苦笑。外朝大臣难不难皇帝先不管,得把他的威望保住,把这些人的人心笼络住。禁军,特别是驻开封城的禁军,闲汉着实不少,赵祯也知道得很清楚。改制为新禁军之后,这些人绝不许留在军中,这一点赵祯明白得很。把他们赶出军营,一定要安置得当,不然闹出事来不行。怎么安排,那就不是皇帝操心的事了。
最后,徐平道:“不如这样吧,把这些不适合在军中,又无处可去的人,暂时不除去军籍,别编为一军。自滑州以下,黄河泥沙年年淤积,如今河道已高于两岸甚多,下游又岂能够不决堤?新冲出的河道,中书派人查探,入海处又已开始堆积泥沙,只怕安稳不了几年。这别编出的一军,就让他们清理黄河水道,不要再成大灾。具体办法以后再想,由三司拿出一些钱来,先把这些人养起来。”
只要上游的泥沙不断,治理黄河就无法一劳永逸,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让除役无处可去的禁军士卒,先做这一件事,用几十年的时间,把问题解决掉。等到这些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习惯了地方生活,慢慢引导到其他地方去。那个时候,治理黄河就交给地方上就好了。惟一的问题,就是三司要在以后的数十年中,每年编列一笔数目不菲的治河经费。
想了一会,杜衍道:“如此做也不是不行。治河花钱再多,还能比养军更多?便从孟州一直到河口,编成一支治河大军,设一提举官员,安置无处可去的禁军士卒。”
赵祯道:“如此可行。若三司钱粮艰难,可从内库助一些。”
说完,赵祯热切地看着几位宰执,想让他们谢一谢自己。却不想徐以下,几个人都没默不作声,没那个意思。
把人从禁军中剥离出来,用于治河,自然就成了厢军。厢军的待遇比禁军差,但为了安抚人心,中书不会降他们的俸禄。三司的钱没有省下来,真正省钱的,是从此不用给他们发赏钱了,省下来的是赵祯内库的钱。恶人由宰执们去做,省了赵祯的钱,他拿内库的钱助三司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凭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