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狗狗躺在帐篷前面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优哉游哉。暑气已经褪去,秋风虽然还没有起来,西北的夜里还是冷得很。但康狗狗还是宁愿睡在帐篷外面,帐篷里面那奇怪的味道他实在待不下去。虽然小时候他住的帐篷连这个样子都没有,到了外面,只能够睡在墙根下,连遮风避雨都不敢想,但现在不一样了,好歹有了官身,在党项可是体面的人,哪怕出来做事,也不能委屈自己,跟那些下等人一个样子。
一个妇人端了碗过来,递给康狗狗:“爷爷喝茶——”
康狗狗接了碗过来,略闻了闻,皱着眉头勉强喝了两口,把碗递回妇人。月光下妇人的手显得白晰,康狗狗心中一荡,伸手去捏住,口中道:“姐姐的手好白,怎么嫁了这么一个夯货,岂不是委屈了?若是在城里,姐姐怎么也嫁个好人家。”
那妇人拽了拽手,被康狗狗捏住了却拽不出来,便由着他抓住。草原上的人家比不得平地上种地的汉人,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看重,好不容易来个财主,生怕招待不周。
帐篷的主人从一边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满脸堆笑道:“夜里寒气逼人,爷爷要不要到帐篷里去歇?旷野里比不得城里面,没有人气,哪怕现在只是初秋,晚上也是冰冷刺骨。”
康狗狗看那主人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心里邪念起来,道:“你就这一顶小帐篷,全都挤在里面多少不便,男女终究有别,怎么好睡在一起?”
主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若是爷爷觉得小的碍眼,你们便到帐篷里睡,小的睡外面好了。我们终日放羊,皮糙肉厚,吹点冷风也不打紧。”
康狗狗直起身子来,指着主人家满脸邪笑:“你这人知冷知热,我喜欢——”
主人后退了两步,陪着笑问康狗狗:“不知爷爷身上带的钱多不多,还能不能用这价钱收我们手里的牛羊,我另一个草场里还有些——”
康狗狗拍了拍腰间,大笑道:“爷爷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只要小心孝顺,这都是你的!”
一边说着,抬头看天上眨个不停的星星,心里叹气。却没想到秦州现在在钱上防得这么严,想花掉假钱必须跑到这大山里面来,平白吃多少苦头。
离帐篷不远的山里,几个人影就着星光快步走着,脚下实在看不清楚,不时有人摔个跟头。一不小心,一个人影滚进旁边沟里,此时沟里还有积水,爬出来身上湿的。那人摸了摸自己身上,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道:“不走了!章四娃,这么暗的夜里,连个月亮也没有,这样急着赶路不是送死吗!等上一等,报过了巡检,带着大队人马举个火把不好吗?非要急着去,又不是抢着投胎!”
领着的章四娃停住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啐道:“赶着投胎我还不急呢,活着这几十年又没积下阴德,总不会给我投到富贵员外家里去。可这次不一样,直娘贼,只要抓住了那用钱的番人,赏钱可是实实在在的钱!晚去一步,让那人跑了,我们没了赏钱,你这厮用什么赔给我们!你不走就在这里喂狼,我们领了赏钱也不分给你!”
说完,拽开大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只管向前走。
听见一个钱字,地上的人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蹦起来,急急跟上人群。
走了两步,还是挨不过辛苦,低声问身边的人:“二哥,消息确凿吗?我们几个夜里赶这山路,着实辛苦,不要到了地头什么都捞不到。”
二哥细声慢气地道:“这次是放羊的懒老六家的二娃子放出来的消息,怎么假得了?懒老六被人欺惯了,专拣山里没人的地方放羊,最近抓假钱的消息他不知道,或者听人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平常得紧。那夯货定是想着多赚些钱,让他家二娃子出来借别人家的羊,却白白送给我们一注钱财。你想一想,最近周边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