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的生活已与从前截然不同。她彻底过上了轻松的新生活。只有早上不太好过。她讨厌起床。诺姆先是叫她,叫不醒就把她摇醒,醒来后,她像一个疲惫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下楼去,倒一杯咖啡。
早上的时候,孩子们和她一样不开心。他们会争吵,抱怨早餐不好吃。鸡蛋煮久了他们不吃,煮得不够久他们也不吃。他们不喜欢吃麦片粥,他们想吃英式松饼或烤面包片。当他们抱怨自己好可怜时,米拉就离开厨房去穿衣服。等她将他们送到校车站回来后,常常需要把他们的早餐倒掉。
她回来以后,看到那油腻的煎锅和乱七八糟的桌子,心情瞬间低落,她得打扫卫生。下午会稍微好过些。虽然要还贷款,可家里的钱还是够用的。诺姆唯一舍得花钱的地方就是房子,所以米拉的下午就用来计划如何装饰房间,买家具、地毯、帷幔、灯和装饰画。慢慢地,家里就什么都齐全了。可是,东西一多,就更难收拾了,于是她买了一个小的文件盒和几叠规格为2厘米×3厘米的卡片。她在每一张卡片上写下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然后分门别类地将卡片装进文件盒里。标题为“擦窗子”的那一叠注明了家里每一个房间的擦窗任务。每当她擦完一个房间的窗子,就在卡片上记下日期,把它放到那一叠卡片的末尾。“家具抛光”“洗地毯”“抹瓷器”也都是如此安排。她定期将餐厅瓷器柜里的所有餐具拿出来,用手洗干净(这些都是好瓷器,她可不敢交给洗碗机去洗),再放回洗干净的架子上。对于厨房也是如此;对于书籍,她依旧如此。她把它们搬出来,仔细拂去灰尘,再放回那擦拭过的、一尘不染的、打了蜡的书架上。她没有把普通的日常打扫记在卡片上,只记下了那些大规模的任务。所以,每天她把那些小的杂务(比如打扫厨房、叠被子和打扫两间浴室)做完后,还会进行大扫除,擦洗窗户和镜子,给目之所及的每一寸木地板打蜡,清理小的装饰物,拂去天花板上、墙上和家具表面的灰尘,还要用吸尘器为地毯除尘。之后,她再把完成的大任务标注在相应的卡片上。她解释说,这样可以避免遗漏。她把整个房子清扫一遍要花两周,也就是十个工作日。她不会在周末的时候打扫卫生。对于那些超大型的任务,比如清洗厨房和食品储藏室的所有餐具,她一年只做两次。洗窗帘也是如此。这是代代相传的家政方法,米拉的母亲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卡片。她母亲在搓衣板上擦洗床单和衬衣,走路去两公里外的地方采购。沃德家总是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柠檬油和肥皂的清新味道。
每天早上做完家务后,米拉会感到非常满足。接下来,她就去洗澡,用昂贵的沐浴精油,在全身涂满高级润肤露。她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她穿着用料讲究的丝绒长袍,站在巨大的壁橱门前,挑选一套下午穿的衣服,然后再根据衣服挑选出与之相配的香水和化妆品。她换好衣服从家里走出去,在阳光中享受着家里的安静、有序,欣赏着抛光的木头在阳光下耀眼的光芒。婆婆给了她一个老式座钟,上面有一块拱形的大玻璃罩,米拉以前也有过一个类似的,它每到整点会报时,每过一刻钟就响一次铃。它的嘀嗒声很大,在楼下的每个房间里都能听到。她一边走一边听着它的嘀嗒声,感受着这种秩序与平静、清洁与舒适。她走进厨房,上午的晨光已经消逝,淡淡的光芒洒在旧橱柜上,透亮的瓷器、古老的陶罐和水杯、美丽的盘子在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光洁明亮,闪闪发光。这是她一手创造的美。时钟嘀嗒作响。
接下来,她要出去采购或是办事,要么就去会朋友。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她可以多在外面逗留一会儿,到四点钟才回家。可是,她经常一回到家就生气,地板上不是有脏脚印,就是干净的墙上有手指印,要么就是毛巾脏兮兮的。她对孩子们发脾气,可他们根本不理她。她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