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20(第1/4 页)

细雪澹澹 谷崎润一郎 45 字 2024-02-18 06:5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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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子只是回来的当天休息了,第二天就开始上学了。而这两三天间,幸子一天比一天感到疲倦,只好叫人按摩,每天都睡个午觉。无聊时她独自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眺望着庭院的景色,消遣着时日。

这个庭院反映了女主人的趣味,与秋天相比幸子更喜爱春天的花木,如今仅仅在假石山阴影里开着一树瘦弱的芙蓉花,另外靠舒尔茨家界墙处,依偎着一丛白色胡枝子花,此外再也没有特别惹人瞩目的景致了。夏天冒着酷热可着劲儿伸展枝丫、繁衍树叶的楝树和梧桐,宛如一片毛毯一样铺展的绿油油的草坪,与她前不久去东京时并无多大变化,不过日射多少减弱了,稍许有些凉意的清风中,不知从何处飘来桂花的馨香,令人感到秋天悄然来到了身边。阳台上那遮阳的苇棚也该在近日拆除了。这两三天中,虽然她还惦记着那件事,但还是满怀眷恋地欣赏这看惯了的庭院。说真的,应当偶尔去旅行一次。幸子虽然离家只不过十来天,也许是不常出门的原因,总觉得出去了一个月似的,那种时隔许久回家的喜悦不断涌上心头。这时,她想起雪子住在这里时,经常那样留恋不已、依依不舍地在院子里徘徊、伫立的情形。这样看来,作为一个道地的关西人,不仅是雪子,自己也深沉地爱恋着这片故土。虽然这个普通的庭院并无值得一提的风致,每当徜徉在这里,闻闻洋溢着松树香味儿的空气,看看六甲方向的群峦叠嶂,仰首望望澄净的碧空,就会感到没有任何地方比阪神间更令人心情舒畅、平和。而那人声嘈杂、尘土飞扬、灰雾蒙蒙的东京,是多么令人生厌啊!正如雪子常说的那样,东京和这里相比,风吹在身上的感觉都不一样。自己不必搬迁到那里,与姐姐和雪子相比,真不知何等幸福!幸子沉浸在这种感慨里觉得无比快乐,她有一次拉着阿春说:

“春丫头,大姐请你到日光去游览过,你摊上了好事,但是,我在东京那地方没遇上一点好事,还是自己家里最好。”

整个夏天妙子都没制作偶人,她说前些日子就想重新恢复工作,但是,幸子不在家时也不大出门。幸子回来后,第二天起她就去夙川了。妙子还说,裁剪学院还不知何时复课,山村舞的师傅也去世了,眼下除了做偶人外也无事可干,所以打算趁此机会学习早就想学的法语。幸子说:

“那就请塚本夫人来吧,我也是雪妹没学后就停了,不过,如果你开始学的话我也一起学。”

“我要从头学起,我们一起学不合适,而且法国人收的学费也很贵。”妙子说着笑了。

妙子不在家时,板仓来过一次,说是“太太回了,我来问候一下”,在阳台上和幸子说了二三十分钟话,又转到厨房听阿春说了一通游览日光的见闻就回去了,后来再没来过。

实际上,幸子一方面是等待疲劳消除,另一方面在寻找与妙子谈话的时机。就这样过了几天。奇怪的是,从东京卷回的那些疑云迷雾渐渐淡薄了,那天早晨在滨屋的客房里打开信时的震惊,第二天也继续纠缠在心中的忧虑,睡在卧铺上也像梦魇一样使她苦恼了一整夜的问题,当时感到那样急迫,连一天也不能耽搁。可是,从回到家里迎来第一个明朗的早晨的那一瞬间起,不可思议地、紧张情绪就渐渐松弛下来,觉得大可不必那样慌张。说实话,若是有关雪子品行的话,无论谁说什么,幸子压根儿不会相信,肯定会斥为毫无根据的中伤。但妙子以前曾有过那么一件事,她的为人之道与自己和雪子大有不同,说露骨点,就是在某些方面还不可完全相信。这也是那封信使幸子颇为狼狈的原因所在。回家以后,看到妙子神态毫无变化,脸色开朗坦然,幸子反而觉得这位妹妹不会做那种亏心事,反而觉得自己当时那样心慌意乱未免可笑。这样想来,也许是自己在东京期间也感染上了悦子的神经衰弱症。实际上,像自己这种人住在东京那种使人焦躁不安的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