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大黑屋返回滨屋旅馆后,又一直闲聊到傍晚,姐姐才回去。因为那天晚上阿春救了孩子,姐姐十分喜欢她,也是酬劳的意思吧,临行时她提议让阿春和阿久去日光游览一次。实际上阿久当初老说要回大阪,姐姐为了挽留她,早就许愿让她去日光玩一趟。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旅伴才拖延到现在,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姐姐说:“就叫阿春陪她去吧,我也没去过日光,听说乘坐从浅草开出的东武线电车,下车就有公共汽车接送,从东照宫到华严瀑布,再到中禅寺湖游览,当天就能返回。你姐夫也说务必让阿春去玩一趟,费用由我们负担。”
幸子觉得这似乎太便宜了阿春,可是,不让她去阿久也去不成,也怪可怜的。而且,阿春好像也听到了点风声,也高兴坏了,若不允许她去岂不是自己的过错。不管怎样,还是听凭姐姐安排吧。
第三天早晨,姐姐打来电话说:“昨天晚上跟她们说了去日光的事情,两个人乐得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虽然让她们做好了当天回不来的准备,不过预计今天晚上七八点钟前就能赶回来。另外,雪子说她就要上你那边去。”幸子想,雪子来了三个人可以去看美术院的院展和二科展[99],幸子一边想着放下了话筒。这时女佣从隔扇缝隙间塞进来一封快信。悦子诧异地捡起了信,看了看信封背面,不声不响地放在母亲正凭靠着的桌子上。幸子一看,显然不是丈夫的笔迹,长方形的西式信封上写着“滨屋旅馆莳冈幸子夫人亲启”。幸子颇感奇怪,因为除丈夫以外没有谁会向东京这家旅馆写信来。一看信封背面的寄信人是“大阪市天王寺区茶臼山町二十三号 奥畑启三郎”。
她避开悦子好奇的视线,急忙剪开信封,里面是三张折成四折的硬质的西式信笺,正反面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展开信笺时,好像听有声电影一样,那信纸哗啦哗啦直响,而信的内容却是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全文如下:
拜启
突然寄上这封信,请原谅我失礼之处。明知姐姐看到此信定会惊惶,但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近来一直想写封信给您,但担心在中途被小妹截获,所以才拖下来了,今天在夙川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妹,得知姐姐现在东京,跟悦子两人住在筑地的滨屋旅馆。滨屋是我一位朋友上京的宿处,所以我知道其地址。因此,确信信件可到您手中,不顾失礼,急忙写成此信寄上。
我想尽可能写得简单一些,首先讲讲我的怀疑。现在,这也许只是我一个人的怀疑而已,近来小妹与板仓之间似乎有什么关系。不过,当然只是精神上的,为了小妹的名誉,我不愿意臆测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但是他们两人之间至少也萌发了恋爱的苗头。
我意识到这件事是在那次水灾之后。事后回想当时的情况,觉得板仓跑去救小妹,其中颇有蹊跷。在那种情况下,为何板仓置自己的家产与妹妹于不顾,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小妹呢?无论如何不能认为他仅仅出于好心。首先,他怎么知道小妹当时在裁剪学院?他似乎和玉置女士也极为亲近,这难道不很奇怪吗?很可能他经常出入裁剪学院,在那里和小妹幽会,或是取得联系吧?我对此曾作过调查,掌握了证据,在此就不记述了,等必要时我再告诉您。更主要的是请姐姐另行调查,我想恐怕还会有许多意外的发现。
我产生这种怀疑以后,也曾质问过小妹和板仓,他俩都坚决否认。然而奇怪的是,从我提出这件事以后,小妹总是躲着我。她很少到夙川去;我往芦屋府上打电话,多半是阿春出来接电话说小妹不在家,不知是真是假。而板仓说的都是几句现成的话,什么从水灾以后和小妹只见过一两次面,并说今后会注意不使我再产生疑虑等。尽管他这么说了,我还是进行了调查。自水灾以来,他不是几乎每天都去芦屋府上吗?他不是和小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