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嗣谒握手,“咱们也不是不再见。如今这局势,难说的很。自袁死后,军阀派系何时停止过争斗?段系行营就驻扎在省城,下面县里也开始驻兵。这个团那个营的,这么一驻扎,上面就有了两重婆婆。这个过年要军饷,那个过年要征募税收。总之就是同舟共济,共克时艰的套话。这里山高皇帝远,碰上一两个混人,就会叫人措手不及。学校呢,还得办。让蔡先生办着吧,经费我每年给。但是呢,家小得带走了。到底是去哪里,现在还没想到。许是京城,许是沪市租界。这一别,虽说是山水有相逢,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说着话,就起身开了一张支票,然后写了一封信,“我也无法估量你这东西的价值。给你金银吧,带着不方便。不如支票,去银行兑换美钞就可以。”
嗣谒没拿支票,只把信拿了,“您叫人估算之后再谈其他。家里有蔡先生,咱们不会失了联系,难道我还怕您坑了我?”
李伯民倒是不好坚持了!行吧,那就再会了。
这真的要走了,好似也没什么不舍的。屋舍交给老赵照看,他一个孤老头子,也没家没业的,学校要是办,他有地方,要不办,连个地方都没有。自家要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他帮着看顾着吧。
而后是两家家人,再留了一些银钱,叮嘱好了,轻易别动用,实在没法子了,救命用的。
林雨桐还问林长官,“红桃确实是不回来吗?”
是问嫁出去的妹妹,这几年倒是见了两面,那边人倒是挺好的,只是那家的儿子,而今才十一。
林长官摇头,“那边就一个儿子,家里多个孩子,都疼她的很,她不肯回,且由着她去吧。”
水娥又叮嘱,“给的地址你记下,若是过省城,看看能不能见到你大姐。若是去京城,试着去瞧瞧你二姐。”
行!不是不挂心,是挂不起心。知道还活着呢,就挺好!
临走最后一件事,就是偷着再去李家,给李家留下一封信:若是姓乌的有一朝得势,想报复寻事,请在各大报纸上登个消息,只‘李伯民求助’这五个字,自有人去宰了姓乌的,这话终生有效。
李伯民夜里来书房想给友人写封信的时候,看到书案上的留言,急忙跑出去瞧。
家里的佣人听见动静跑来,“大爷,怎么了?”
李伯民摆手,“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吧。”他想,一定是李家这些年一直施舍穷苦,总也有人瞧见了。瞧瞧,有一个人肯念恩,就会叫人受益无穷的。
所以,但行好事吧!福报或早或晚,都会来的。
哪怕是李伯民知道嗣谒和桐桐要走,也丝毫没有把两者联系起来。而是一大早,就派车来,送这两人去火车站。
火车通往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