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
他手里拿着一把细细长长的小刀,他让我闭嘴,不然就捅死我。
他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拽进了林子里。拽到了那个水泥房旁边。
我到最后都没记住那个男人的脸。
我只记得三月底还很冷,我跪在地上的时候手脚都没了知觉,血红色的漆喷在上边,写着一个「危」字。
危?是什么危?
是柳永描绘的「伫倚危楼风细细」的危吗?是李白写的「噫吁嚱,危乎高哉」的危吗?
《蜀道难》是高中语文课学的,我初中就会背了。
可爸爸说,人家市一中的学生,只会比我背得更早;可妈妈说,高中课文都会背了,怎么初中的语文成绩回回都考那么差。
山上满是尘土味,混着男人身上的恶臭,一下又一下撞碎了我的人生。
忍着剧烈的疼痛,我走回了学校。那男人搜过我的包,只有几块零钱,他全拿走了。
我的手机一直被我放在笔袋里,所以他没有发现。
我第一反应竟然会是庆幸。幸好他没拿走手机,不然我该怎么和爸妈交代。
我先好好洗了把脸。这个周末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可以打一大盆水进来,反锁上门给自己细细擦身子。
一身伤痕。
那男的甚至在我左边臀部咬了一个牙印。
看着镜子里的伤痕,我突然想起了他那时说的污言秽语。
我这一刻才惨叫着抱头痛哭起来。
我浑身光着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那一瞬间让我想起那面水泥墙。直勾得我干呕起来。
稍微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
「你是不是偷跑哪儿玩去了?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爸大半夜回家,你也学着大半夜才回学校是不是?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会给我找事?你高三了知不知道?还敢疯呢?你现在在不在宿舍?把你手机给你们宿管阿姨,我问她。」
那是我头一次摁掉了她的电话。一阵恶寒席卷,我身上的疼痛竟然都削弱了。
我听到电话最后的尾音,只有程欣小心翼翼的阻拦:「妈妈,你别凶姐姐了……」
真想告诉程欣,别劝了。真想回到我的小卧室里,抱着奶香的小妹妹好好睡一觉。
可是回不去了。
哪怕白天里冰窟一样的家,我都回不去了。
原来我的生活,真的还能更糟一些。
【四】
我选择了粉饰太平。
也是我一贯养成的自欺欺人的习惯,第二天室友们都回来的时候,我竟然能演得和往常一模一样。
我以为我的成绩可能会一落千丈,但当我发现拼命看书刷题的时候,可以不去想别的事,我反倒在临近高考的日子里又进步了一些。
四月底我回家,竟然没有见到程欣。我妈说她把程欣暂时送到了姥姥家,甚至因此在幼儿园请了一周的假。
她坐在床头,擦过眼泪鼻涕的纸扔了一床。
乌七八糟,再也没有那个港风女郎的影子。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我爸连着周四和周五两个晚上都没回家。
是为了腾地方给他们吵架,她才把程欣送去了姥姥家。
要不是亲妈,我真的很想扇她一巴掌。我真想让她清醒清醒。
她痛哭流涕,给我讲了我爷爷奶奶一直以来重男轻女的事,讲了我爸越来越冷淡的事。
她想不通,为什么当初能违拗父母、坚决不重男轻女、要跟她站在一起的男人,现在同样是为了孩子,竟然变成了这样冷漠的人。
我真的很讨厌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