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断了,佛珠撒了一地,这木鱼声才终止了。
他起身站在大殿之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蔽日,阴霾过顶,此时,他对能不能在这里安心的念佛存了几分怀疑。
改朝换代,容的下我们吗?
并不乐观!
李显一把把递过来的膳食给推开了,不住的往后缩:“有|毒,这饭有|毒……想毒|死我是不是?都想毒|死我,是不是?”
他一脸的惊恐,缩在墙角,用帐幔把他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好似只有如此,他才是安全的,才不会被人看见,然后拉他出来要了他的命。
崔氏跪在大门之外,“殿下,而今怎么办?重照还这么小,怎么办?”
李显缩着不敢冒头,假装没听到崔氏的求助。
崔氏看着站在边上,也才膝盖高的儿子,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她不住的发抖,又一次跟李显求助,“殿下,而今最危险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重照这个太孙呀!”
李显探出头,爬着到门边上,从门缝里偷偷的朝外看。然后对着崔氏勾手指,“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崔氏抱着孩子过去了,李显隔着门缝低声道:“找阿姐,可保命,切记!切记!”
是说找镇国公主吗?
崔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能吗?”
李显点点头,然后又缩着去墙角呆着了。
崔氏哭道,“殿下,我叫人给您送鸡子来,您吃点,好吗?”
李显犹豫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朝崔氏咧嘴笑了一下,蹭蹭蹭的又爬走了。
就在这一天,李旦又做父亲了。他的儿子李隆基出生了,他抱着孩子,不敢跟任何人报喜。王妃接过这个孩子,一脸的忧虑,“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李旦背手站在廊庑之下,起风了,院里的灯笼被风吹的肆意摇摆,他的袍袖被吹的扬起,似乎能把他瘦弱的身躯给带起来一般,院子里的梧桐叶片片落下,他一步一步下去,踩着很快厚起来的落叶,回头看王妃:“风再大点就好了,叫我也随这风而去……岂不是好?”
王妃吓的抱紧孩子,“王爷……一家子可都指着您呢。”
李旦转过头来,微微扬起,而后缓缓的闭上眼睛,任由风肆意的刮过面颊,吹干脸上的泪痕。这才喃喃的道:“……我想温泉宫了……”
温泉宫在长安,“您是说回长安吗?”
回长安是找死呢!李旦摇头,“我跟太平小时候会跟阿姐和兄长去温泉宫小住避暑。那时候阿耶和阿娘会来东都,皇兄监国,坐镇长安。阿姐便带我们住在温泉宫里,早起一起看日出,晚上一同看落日余晖。看看书写写字,阿姐做了好吃的,我们聚在一起吃……那时候多好呀!我也以为这一辈子能这么下去……可谁知道过着过着,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站在院子里,风把他的话吹的零零散散的,王妃听的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怎么应话。
只听得他最后说的:“关闭府门,不做客,不见客,把府里的空地都开出来,我也学阿姐种地……咱们的府邸大,还有池子,种几亩地,养一池鱼,你再养些鸡鸭鹅……咱们过日子,好不好?”
这跟自我圈禁有什么区别?
对!就是自我圈禁,从今儿起,大门和侧门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出。府中人谁要进去都需要报备,违者,逐出家门。
而太平一遍又一遍看向更漏的方向,“什么时辰了?”
这不是问时辰,这是在问为何驸马到现在都没回来。
婢女就道:“几位郎君在一处说话。”
是说薛家的兄弟在一起吧。
太平没再等了,只吩咐说,“收拾东西,明儿一早,本宫和驸马去别院住。本宫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