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谢砚的决断

谢砚骤然惊醒，前世痛失北境的痛楚仿佛延续至今，他抬手摁住胸口，呼吸却仍旧越来越急促。

一州两城，十几万大军……

顾清姿！

他一拳砸向床榻，梨花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眼底慢慢染上血色，凝聚成狰狞的杀意。

这个人，该死。

他从一开始就该杀了她的，从她出现在北境的时候就该杀了她的，他不该顾忌先皇遗孤的身份，不该忧虑以后会惹来的麻烦……最大的麻烦就是顾清姿那个人。

杀了她，一了百了。

“谁在？”

黑甲侍卫闪身出来：“王爷，属下谢易，听候差遣。”

谢砚握着的拳头一紧，竟是谢易，旁人做事兴许还会有疏漏，可如果是谢易的话……

这就是顾清姿的命。

他沉下脸：“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她上路吧……抹掉她的痕迹，谋害先皇遗孤的罪名，北境还不能要。”

谢易眼神复杂的看过来：“您想好了吗？她真的罪不可赦？”

谢砚合上眼，呼吸越发粗重，却不止是因为前世的痛苦，还有那无论如何都抹不平的不知出处的苦涩。

“去吧。”

他不解释，谢易也没再追问，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等他不见了影子，门外左留卿才姗姗来迟：“王爷，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刚才好像听见动静了，您把什么东西打坏了？”

谢砚平复了呼吸，慢慢摇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本王睡得很好。”

他以后都不会再做噩梦了，只要顾清姿一死，他永远都不会再做噩梦了。

顾清姿心口莫名一悸，猛地自黑暗里睁开眼睛，她还在牢房里，火把的光透过栅栏照进来，斑驳又昏暗，却仍旧照亮了不远处站着的影子。

她一顿，慢慢坐直了身体：“谁？”

对方没开口，却推开牢房门走了进来，顾清姿一惊，她睡前是把这间牢房上过锁的，钥匙就在自己手边。

她抬手摸索了一下，可却摸了个空，心跳顿时有些乱，不自觉抓住了一把身下的干草。

那人却越走越近，原本因为背光而十分模糊的脸逐渐清晰，顾清姿眼睛慢慢睁大，眼底的惊惧变成了水光。

“奶娘……”

来人年逾四旬，鬓角已经生出了零星白发，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可却眉眼温和，尤其是她弯起嘴角笑的时候，浑身都透着柔软，正是她那早就死了的奶娘苏嬷嬷。

“殿下，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很多……”

顾清姿摇摇头，情不自禁去抓她的手，可指尖所触却是一片冰凉，触感也冷硬的厉害。

她一愣，借着微弱的火光低头看了一眼，入眼的却是一只森白冰冷的手骨。

她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过去，原本活生生的人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点点腐烂了血肉，变成了一具枯骨。

她惊喘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她环顾四周，火把的光仍旧将牢房照的阴森斑驳，可外头没有站着人，牢房锁的钥匙也还在她手边。

那是个梦，一个很糟糕的梦。

衙役听见动静找了过来，对这个手段狠辣，还喜欢在牢房里过夜的女人，衙役颇有些忌惮，并不敢靠太近，只远远的喊了一声——

“大人，你没事吧？”

顾清姿抬手擦了把额头，摁着剧烈地起伏的胸口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没有，什么时辰了？”

“寅末了。”

寅末，也就是天快亮了，总算不必在这里打发时间了。

她摸到钥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迈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