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北明统御侍卫马军,张寂统御侍卫步军。二?人实力旗鼓相当,两方兵马相斗难分输赢。太子是老皇帝膝下硕果仅存的皇子,他们不?效忠太子,又效忠谁?
但是如今,皇城司又卷了进来。
皇城司初设,军力与地位皆不?明,可?它直属于?皇帝,和三军一样听皇帝号令……严北明误以为?皇城司是皇帝派来缉拿他们的,便束手就擒。
他手下卫士们,便得以和那些躲起来的贺家人一同,和姜循、江鹭一同,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断断续续听到贺明的讲述。
贺明跪在雨地中,腰腹乌黑,不?知是雨还?是血。他脸白如鬼,喃喃说着?爹和伯父告诉他的那桩事:
“那一晚,程段二?家邀阿鲁国国王和他国将士们一同踏入凉城,商议和盟之事。我贺家承办了这次酒席,伯父想在酒席上趁段老将军兴致高时,再?次请求拖延军费、不?向朝堂上书质问之事。
“段老将军太固执了,伯父实在没有?信心能说服他。逼不?得已,他和我爹一道将‘神仙醉’,撒入了酒坛中。那时‘神仙醉’和现在的‘神仙醉’不?同,刚研制出来的药物,谁也没用过,谁也不?清楚药效。伯父和我爹,只以为?‘神仙醉’可?以让人高兴起来,好说话一些。段老将军高兴了,贺家就有?时间继续筹钱了。
“贺家既可?以完成赵公的暗令,又不?得罪段家。可?谁也没想到,‘神仙醉’的药效那么猛。我们更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出现在凉城,会趁所有?人神智昏沉时,让人放火,并悄悄打开了城门……”
站在江鹭身?边的姜循,能感觉到江鹭此时的僵硬。
他后背被?贺明的匕首刺中,淋漓渗着?血。可?他武功高强,非致命的伤不?足以摧毁他。但他此时的脸色,和贺明一般,灰白苍然。
江鹭从齿关中挤出字,都发着?抖:“你是说,当夜城门开启过?城门为?谁开启,你又有?何证据指认太子?”
贺明哑笑。
时到今日,赵相已败,贺家完了,贺明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仰着?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站在一起的江鹭和姜循:“……当夜,我贺家有?个?小厮去凉城北门给城门守将送酒,把掺着?‘神仙醉’的酒送给他们……那个?小厮,什么都看到了啊。
“不?认识的阿鲁国将士,好不?威风,被?太子亲自引入城。”
--
东京闷雷与雨水交错,暮逊站在寝宫外殿的明窗前,一阵心神难宁。
内殿中,陈医官正带着?学徒们一道,满头大汗地为?那有?孕的女子施展针灸。一枚枚细长的银针插在阿娅的额上、发间、手臂间,阿娅发抖并冷汗淋淋,陈医官艰难地判断着?施针的作?用。
阿娅如同置身?深海。
无边无际的海水吞没她,无数海藻水草从深海中伸出,裹挟着?她,将她朝深渊拖去。
在外界一次次的施针与救治中,她的记忆变得更加混乱。她艰难地在凌乱的记忆中,捕捉到一重水泡般的记忆。
她紧紧地将那水泡抱在怀中,她探目朝记忆中瞥去——
那一夜,安娅本想随父王一同去凉城。父王却说大魏人讲究女子矜持,她既要嫁去凉城,岂能一味以阿鲁国的公主身?份自行骄纵?听说小段将军都避开此夜,被?安排出城了;她怎能大摇大摆地去参加那必然会谈论小儿女婚约的夜宴?
安娅不?服气。
安娅好奇程段二?家如何看待这门婚事,于?是,在父王等人已经入城后,她悄悄换上凉城女子的襦裙长衫,梳起了发髻,溜入了凉城。
除了一双碧蓝眼睛,没人会认得她不?是大魏小娘子。而夜色幽黑,谁又会盯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