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霞光,
清禾从坡道下来。
冯时恩靠在车头,指尖夹了根烟,夜晚缭绕的灰色烟雾,弥漫他米白色风衣,眉眼,再倏忽被风吹散。
男人成年后很少会选择白色。
清禾见惯沉稳偏重的色系,黑,灰,深蓝,在视觉上极大增持气场。
少有男人,能白色穿清爽耐看,又不失英姿风度。
但她很久没闻过烟味,至少近距离没有,强忍着靠近,也蹙了眉。
冯时恩敏锐察觉她的抵触,细致观察几秒,掐了烟头,丢进路旁垃圾桶,“抱歉,我不知道你讨厌烟味。”
清禾闻不惯,对外人不苛刻,“不要紧,抽烟虽然有害,抽不抽属于个人自由。”
“几次见面,你好像都不喜欢规劝别人。”
冯时恩这话丝毫不显评判,纯然有感而发。
清禾拉开车门,扶门框望他,“这样不对吗。我不改变人,人不改变我,关系对等,生命独特。”
夜风裹着街边喧闹,烟气全散了。
偏街的霓虹有另一种烟火气,映在清禾侧脸。
车流,人群,高楼,广告牌投映崭新的繁华,都不如她乌发吹拂过眉眼。
一分浓旖,万分冷情。
她的确——异常的独特。
冯时恩忍不住跟着问。
“如果,有人甘愿为你改变呢?”
清禾身形一顿,明显僵几秒,坐上车。
“不需要。”
副驾车门从内关上。
冯时恩觉得她人不自然,语气也硬邦邦。
原地立了会儿,不好让她多等,绕过车头,开车驶离街道。
林兰峰约见面的地方,在皇后大道一家私人拳击馆。
冯时恩领她刷卡进门。
前台与南省许多拳击馆,并无差别。
唯一不同,靠左宣传牌竟是一张巨幅的雪山滑雪照,男人戴着雪镜,帽子,全黑的滑雪衣。
在白茫茫雪山上,踩在大雪崩的最前线,像一支黑色利剑冲破风雪,又像征服千军万马,携自然伟力而来。
冯时恩为她介绍,“照片上就是林兰峰,他热爱极限运动,早年挑战尾崎八项之一,阿尔卑斯山速降滑雪,中途不幸遭遇血崩,但他最终成功了。”
“香江媒体报道他是得益于练拳击,下盘扎实,还给他起了外号,林粗腿。后来,拳击馆老板征求他同意,就印了他巨幅彩照挂在这里。”
照片中风雪漫漫,生与死张力极强,却看不清脸。
清禾颔首,跟着冯时恩到拳击台。
台上人带了头盔,人影晃动,身形勇猛遒劲,看不清长相。
清禾凑近冯时恩,压低声,“今晚只是单纯见面?”
冯时恩绅士风度,刻意与清禾隔开距离,她猛然偏移过来,几乎附在耳边。
吐息,发间香气,一丝一缕萦绕过来,是淡淡的清幽。
冯时恩无端燥热,扯松领带,“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甥舅也可以做亲子鉴定,但莫老爷子发了话,这得私下来。”
台上肉体击打声停住,脚步声横跨绳栏,几步靠至近前。
清禾闻到浓烈的汗味,肩上重重搭上一条手臂,男人黏热的体温透过来。
她不适推开,立即手臂箍的更紧。
林兰峰见到冯时恩给的照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像。
“你叫苏清禾?”他直言不讳,“你跟你哥哥苏沐阳,是什么关系?”
男人赤裸的胸肌贴在她后背,潮气洇透衣服,鼻腔里汗味充斥,呛得她窒息。
清禾焦躁生火,“林先生,你长嘴了,就少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