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番自暴自弃之言,李妩便认命般阖上双眸。
裴青玄睇着面前这张写满倔强的脸,眼底的情欲逐渐被胸间翻涌席卷的意乱烦闷所压制。
良久,他松开掐住她面颊的手,语气冷然:“朕对死鱼一样的女人没兴趣。”
纤长的眼睫颤了两下,感受到那覆压在身上的力量挪开,李妩缓缓睁开眼,只见那身形俊伟的男人神色阴郁,沉默整理着衣袍。
这是要放过她了?前几次的交锋叫李妩此时不敢有半分放松,她谨慎审视着他,脑子也飞快转动,琢磨着他方才的话。
对死鱼一样的女人,不感兴趣。
也是,他如今身份地位,要何等女人没有?怕是早试过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晓得风月之事得你情我愿方能快活。
现下他们既已到了撕破颜面的地步,想来自己也不必再念着从前那份纯粹的旧情,有什么丑话都说出来好了——只要能摆脱他。
稍定心绪,李妩撑着桌面起身,嘴上淡淡道:“陛下对死鱼没兴趣,那便最好。我就是这般,既无真心,床笫上更是不知情趣,你就算强占了我,我也无法同旁的女人一样教你畅快。”
长指拢了拢领口,她毫无情绪说着“不知耻”的话:“且我早已不是那等要守贞洁的黄花闺女,如今又没了婚约束缚,你若又改了主意,仍想来幸我这死鱼,我也不介意将你当做角先生来用。”
听她前半句自轻自贱之言,裴青玄只觉心如针扎刀剜,恨不得上去堵她的嘴,或者将她按在腿上打一顿,叫她日后再不敢这样说。听到最后那句角先生时,却是怔了一下。
觉得这名听着耳熟,细想一下,原是曾在北庭军营里听那些鲁莽糙汉说过。
北庭那地一年之中有半年积雪,夜里守边的兵将们喝酒暖身难免会聊起女人说些荤话,那日他恰好与晋国公府世子巡营回来,路过篝火就听一军汉红光满面说起他们村里寡妇的事:“……总归那个贼摸黑溜进了屋里,翻箱倒柜一番,最后在床上发现个精致的匣子。那小贼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喜孜孜打开一看,里头却是四五根这样长的角先生——”
那军汉边说还边比划:“红木的、樟木的、石料的、长的、粗的、前头带棱角的,啧啧,那小寡妇白日里瞧着老实,私下里倒是贪得很。不过想想也是,漫漫长夜寂寞难熬,又每个男人暖被窝,也只能靠这些煞痒了。”
旁边还有人接话:“听说有钱人家的夫人也有这些呢,不过做的更精巧,用的都是上好的玉料呢!”
“嚯,拿玉去雕那玩意?还真是奢侈。不过就算料子再好,总比不过真家伙弄得舒坦不是?”
这些话引发一阵哄然大笑,接着又是推杯换盏声。
裴青玄及冠前一直是读圣贤书,恪守礼仪的端方君子,哪曾听过这些直白下流的话,当时皱着眉直摇头:“不堪入耳。”
他身侧的晋国公世子谢伯缙却是一脸平静地宽解:“殿下居庙堂之高,不知驻守边关之苦。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为了守家卫国来到这苦寒之地,终日见不到女子,也只能过过嘴瘾解解闷。不过殿下放心,北庭军纪律严明,但凡有违反军规者,严惩不贷。至于他们醉酒之言……殿下习惯就好。”
后来他常去军营,倒真是习惯了——
只是现下不期然从李妩嘴里听到这词,裴青玄还是克制不住变了脸色,拧眉定定看她。
李妩被他这意味不明的审视看得有些发毛,难道是她激将法太过,适得其反了?心下正惴惴,身前的男人语气冷硬开口:“你如何知道角先生?”
稍顿,两道浓眉拧得更深:“难道,你用过?”
这一本正经的询问口吻叫李妩怔住,而后脸颊也不禁变得滚烫,他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