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床帷间陡然出现个男人,李妩便是没被吓死,也吓走半条命,待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份惊恐愈盛。
“若是不喊了,朕就松开。”男人垂眸看她,嗓音压得很低。
李妩迟疑两息,配合地眨了眨眼。
裴青玄见她乖觉,也松开手,下一刻,一个尚带馨香余温的枕头便兜头砸来。
待枕头落下,就见榻上之人揪紧了被子,一脸防备地往床里躲去,那神态像极了被追到穷途末路的幼鹿。
“得亏不是夏日瓷枕,否则定要治阿妩一个弑君之罪。”裴青玄将那个绵软枕头拿开,面上并无愠色,只好整以暇睇着乌发披散、身着亵衣的李妩,嗓音沉静:“要躲哪去?”
李妩紧拥紧锦被,警惕看他:“你怎么在这?”
裴青玄道:“这是皇宫,朕在这很稀奇?”
见他诡辩,李妩噎了下,而后面露不耐:“这是慈宁宫!你深夜潜入,真疯了不成!”
“朕白日政务繁忙,也只有夜里得空来探望……旧友。”
见她躲得越远,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裴青玄眉心拧起,一把按住她的肩,将人拽到身前:“躲那么远作甚。”
李妩喝了安神药本就困乏得厉害,加之他力气又大,一时不受力,险些扑到他腿间。好不容易稳了身子,抬眸便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神色一变,忙往后拉开些距离,咬牙切齿:“难道上回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你为何再三纠缠,就是不肯放过我!难道真就这般恨我,恨到连个安稳的日子都不给我?”
“阿妩这话实在冤枉朕。”
裴青玄握着她纤薄的肩头,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好似都能感受到其下肌理的细腻滑嫩,长指不自觉摩挲两下,见她颤抖起来,他稍定了神,望着她哑声道:“朕让你与楚明诚和离,分明是帮你。楚国公府那种污糟地,颟顸无能的丈夫,拎不清的公爹,手段下作的婆母,也亏你能忍这么久。”
虽然说的是事实,可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他是她的谁啊,她婚后过得如何,与他何干?
李妩简直要被他这副大言不惭的态度气笑,抬手去掰那搭在肩头的手,语气冰冷:“那我岂非还要谢你?”
身前男人淡淡道:“不必客气。”
李妩微怔,再看他眉宇间的坦然,红唇翕动,最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厚颜无耻。”
语毕,她愈发用力掰着他的手指,可才掰起一根他又放一根,像是逗小孩玩似的。
渐渐地,她心间的恐慌转为憋闷的怒气,当他又一根手指落下,她再憋不住,狠狠掐着他的手背,素日的淡定自若也统统不见,像一头被激怒的炸毛狮子猫,乌眸圆瞪:“裴青玄,你到底想做什么?逼疯我么!”
因着实在愤怒,声量都有些难抑制。
“小点声。”男人气定神闲抬起另只手,按着她的唇瓣:“仔细将人招来。”
李妩下意识想咬他,但记起上回的窘迫,只得忍着发痒的牙齿,偏过脸嗤道:“你还会怕?太后娘娘是你的生母,你连她都算计,甚至夜闯她的宫殿……你可还有半分孝道良心?”
“朕敢作敢当,有何好怕。”裴青玄语气淡淡,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往下移,探入凌乱堆叠的锦被中,牢牢握住那一抹纤细软腰:“只是将人招来,见着你我这般,阿妩怕是从此要留在宫里了。”
男人掌心的炽热要将李妩的腰给烫化般,昏暗光线下她面颊绯红,忙去推他:“你无耻。”
可她那点绵软力气就如挠痒般,裴青玄腾出一只手扼住她两只雪白腕子:“别闹。”
一句低低的“别闹”叫李妩微愣,年少时她总爱闹他,他却从不与她不生气,往往一副宠溺又无奈的模样与她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