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却从未怀疑过他们之间有了私情,傻到天真地问,“夕颜是你亲自找的?”
谢云绮说不是,“是我手底下的人爬上燕支山找来的。”
“哦。”
她没多问,却不代表她真傻。
若非他下令,他手底下的人怎么会连夜攀上巍峨的燕支山,去专门寻那能治疗蛇毒的夕颜花?
她被男人哄了几句便昏了头,又担心甄宝珠的毒,亲自去厨房盯着药炉子熬药。
回到甄宝珠房间里,床上虚弱的女子已经睁开眼,脸颊上泛着两片红晕,眼里湿漉漉的,似乎已经哭过了。
不过她向来这样娇弱,她也没当回事儿,也忽略了那半开的支摘窗,原本是没开的。
夜里风大,朔州的天儿不比燕京,又冷又干燥。
她还担忧的替甄宝珠重新关上了窗户,才将那药一点一滴喂进她嘴里。
甄宝珠喝着药,默默流着泪,说,“阿翙,这药挺好喝的,有一股花香。”
她没有被蛇咬,不用喝这药,倒是她刚流产那会儿为了修养好身子喝了不少补药,苦得要命,每一次都要咬着牙关才能喝完,她不知道原来药里还可以有香甜的花香味儿。
“翙妹妹?”
明翙目光恍惚了许久,心底丝丝缕缕的苦涩还是会让她痛苦难受,听到宋寒州疑惑的声音才徐徐收拢神思,清润的眼神淡淡的抬起来,看向他认真的俊脸。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时光似乎瞬间回溯至此,年轻鲜亮的少年兴高采烈地咧开嘴角,“你说夕颜花,你若是喜欢,我马上让人去买,你喜欢多少我便买多少,可好?”
“那倒不用。”明翙嘴角翘了翘,柔声道,“我不要你买的。”
“那要如何?”
“我要你亲手摘的。”
“这——”宋寒州怔了怔,道,“也不是不可以,那我现在就回去——”
明翙打断他,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的眼,“夕颜花哪里都有,但我要燕支山顶绝壁上的夕颜花,不用多,一枝足以,只要你能平安带着夕颜花回来,我便允你上门提亲。”
宋寒州眸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后见眼前少女说起夕颜时眼神复杂又明亮,他心底莫名有些激动。
为自己喜欢的人一掷千金,是他做过的最多的荒唐事。
可为了自己爱的人,远去燕支山取一枝花,于他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之事。
他一向纨绔子弟做惯了,哪儿对一个女子有过如此耐心与恒心,若这回自己当真愿意前去燕支山,是不是说明他对明翙是真的喜欢?
他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他是认真思忖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真心实意想去为她取花。
他想让明翙知道自己的决心与毅力,也想让她在看到夕颜花时露出真心一笑。
打定主意后,宋寒州便起了身,对明翙扬了扬眉,“小爷先走了,接下来,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会看不到我,但没关系,往后余生,你与我日夜相对,有的是时间让你日日看着爷这张俊脸!”
少年的宣言意气风发,临走前,那抹笑,阳光灿烂,似乎生了光。
明翙冲他摆摆手,“等小侯爷好消息。”
宋寒州眉眼弯起,两只乌黑的瞳孔,像是暗夜里挂在天边的星子,眼角眉梢满是宠溺。
明翙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亦起身准备离开学堂。
“四姑娘何必故意为难小侯爷呢?”一道淡淡的不悦的男声从角落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