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簌簌, 满寺林木涌动的声音,像往日凋零。
但是往日从未凋零,它历历在目。
木门门扉前, 徐清圆望着晏倾,半晌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见没见过太子羡呢?
旧年南国王宫中,她许多次自由进出,去寻找阿娘。王宫巍峨空旷, 龙首渠与兴安门外, 她听说过太子羡的传说,隔着马车望过他的背影;
天历二十二年的大火,她以为自己逃不出生天, 她要被当做祭品, 去打扮成那个人,代替阿爹想救的那个人去死。是太子羡撞开门,冲入火中,拯救了她。
可她到底见没见过他呢?
她在火海中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少年剪影, 无数次在她的噩梦中出现。那个少年有时如天神般长着翅膀, 将她抱出火坑;有时他长着恶鬼的獠牙,将她推入火坑。
但他的脸一直是模糊的。
也许冥冥中, 她和他谁也不想认识谁。
于是, 徐清圆对着而前的晏倾微微摇头,她带点不解、带点迷离:“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但是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
晏倾望着徐清圆,很久不说话。
他身后的风若长长舒一口气,干笑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啦。如果再见,娘子肯定认不出他来, 我猜的一定对是不是哈哈哈……”
徐清圆疑惑地看向突然发癫的风若,她目光擦过一个角落时, 忽然凝目,看到了晏倾手背上的擦痕。
她吃惊:“郎君!”
晏倾低头,顺着她的目光:“大约是不小心在哪里磕碰的。”
他将手向后藏,徐清圆却盯他一眼,伸手来拽住他衣袖扯了扯,让他进屋去。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昨日他救她时,在地上擦伤的。徐清圆自己手肘上都有伤,何况将她护在怀里的晏倾呢?
进入屋舍,风若和兰时各自找事瞎忙活。而晏倾被推着入座,徐清圆细致非常,侧于方榻前,抱出她的小药箱。
他手肘搭在两人中间小案上,露出的手背上果然伤痕不浅。徐清圆更看到他指缝间的伤……
她吃惊看他,他睫毛颤抖,好像很不好意思,又想藏手:“……也是不小心碰伤的。”
但那伤痕,更像是抓什么东西硬生生抓出的伤。
徐清圆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她娴雅垂坐,只专心为他准备药末纱布。
晏倾看着窗外日光掠入,照在她发顶;光透亮的,能看清她长长翘起的睫毛,脸上细微的绒毛。
而清圆唇角浅浅露笑,有着少人见到的甜憨:“我阿娘以前常受伤,我知道怎么给别人上药。”
晏倾不说话。
她抱歉地眨着睫毛看他一眼,伸出手,手又缩回。她几番犹豫:“对不起,我还是得碰到你。”
晏倾摇头:“没事。”
徐清圆乖巧抿嘴:“那你忍一忍。”
她低头为他上药,一手轻轻托住他手腕。她指尖碰到他手背与手腕,说不出的羞赧涌上心头。
她抬头悄悄望他一眼。
他本就在低头看她,目光漆黑专注,带着思量。
徐清圆别开目光。
很久,她边上药,边说道:“郎君问我见没见过太子羡,又不回答我是否在利用我找我阿爹。我其实懂郎君的意思,郎君希望我不要卷入以前的事,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便是。
“阿爹的事,如果我真的不知情的话,有朝廷在查。郎君希望我不必为此忧心。
“但是郎君,我不可能不想这件事的。”
徐清圆停顿一下,低着头柔婉如泉:
“我阿爹和阿娘和离了,阿娘生死不知,阿爹在某一夜一言未发离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