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重重击打在他臂肘,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沈枭虽然面不改色,可我看到他隐隐握紧的拳。
刀伤处渗出的血迹打湿了包裹的纱布,纯白上的红有些刺目。
他仍无动于衷笑,我问他不疼吗。
他说有点疼。
我皱起眉,“疼你笑什么。”
他从沙发上起身,抚掉打火机上的灰尘,小心踹进口袋。
一边去拿药膏一边慢条斯理拆解纱布。
“如果我不笑,你知道我伤口很痛,心里不会难受吗,我还是更喜欢看你肆意欢笑的样子。”
我抿唇紧盯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
原本白皙好看的手臂交错着狰狞的疤痕,侧方紧挨小臂骨头的地方皮开肉绽,可想而知麻爷下手有多凶狠多想置于死地。
心里那种愧疚窒息的感觉再一次涌上。
从认识沈枭到现在,无时无刻都觉得他冷血弑杀,是会下地狱的恶徒。
他视人命为草芥,弹指间便是数十条人命,做着天地不容的歹事。
他的眼底大多数是冰冷寒潭,没有丝毫温度,就像他本人一样冷漠。
可他不仅为我挡下那一刀,甚至愿意施救卧底的小女儿,这一点许多道貌岸然的好人都未必做到。
在他黑暗冰凉的世界里,人性深处也会有光照射进来吗。
沈枭这个人,让我愈发难猜透。
他有些僵硬抬高扭转手臂擦拭伤口。
这个姿势会扯到缝好的皮肉,稍微动一下就会痛得撕心裂肺。
我一言不发走到他身边,夺下他指尖捏住的棉签,将他拉到沙发边狠狠推倒。
平时我怵他,现在他受伤,我一点不怵。
他眸底闪过讶异。
见我蹲在他两腿间按住他手臂,他反扣住我,拉着我摸他裤裆,“这里疼。”
我冷飕飕瞥了他一眼。
沈枭八百年难得一回受伤虚弱,偏偏我赶上了。
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懒得和他呈口舌之快。
我将他手臂抬起来,蘸着药膏为他细致涂抹,每一寸皮肉都没遗漏。
在伤口缝线崩开最糜烂的地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知道沈枭雇佣兵出生,枪林弹雨下没人比他更能抗。
但我毕竟不是医生,不知道怎样才能减少他的痛苦。
我低下头,轻轻朝他撕裂的皮肉里吹气儿。
他一动不动注视我,身子微不可闻紧绷。
我以为他痛,动作更加轻缓温柔,他仍紧绷。
我问他疼吗。
他沉默。
我说如果疼你就告诉我。
他忽然说疼。
我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像是错觉。
我竟意外看到他白皙的耳根染上一层红晕。
他看着我的眼睛,再次重复他很疼。
我说我去找医生,刚从他胯间起身,腕子忽然被一股力道扼住,我身体失衡扑进他怀抱。
我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仍由他将滚烫的脸埋进我颈窝。
沈枭嗓音低哑而温柔,“抱一下,抱一下就不疼了。”
他声音充满引诱,蛊惑又安抚人心。
我一缕长发掠过侧颜,垂落在他修长好看的指尖。
我一动不动,像暂停了时间,暂停了一切,那丝透过皮肤,砸进心坎的灼热,令我蓦地忘了呼吸。
偌大的房间,是他的气息,他的心跳,我的茫然,我的妥协。
见惯他野蛮霸道,强迫我命令我,他虚弱时一腔柔情我还真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