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拦截的士兵纷纷一愣,面面相觑后,僵在原地,不再强追。
督军捂着我鲜血淋漓的伤口,我完全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支撑。
他面无表情盯着魏峥远去的背影。
“撤。”
阿诚不解,急得直跺脚。
“督军,您确定要为一个女人放走潜伏在缅北深处的一枚定时炸弹?为了揪出这些卧底牺牲了多少弟兄,您对仇敌一向果断,为什么要留下后患!”
督军擦拭我额间渗出的汗渍,嗓音沙哑,“按我说的做。”
阿诚咬牙应了声是,“弟兄们不图解释,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督军收了枪,沉声撂下一句走,将我抱上车。
车门关上同时,他迅速吩咐左右。
“把缅北最好的医生全部请来,早早若有闪失,我拿他们全家陪葬。”
鸦雀无声的数秒,空气中温度骤然降了几度。
我何曾见识过如此阴鸷狠厉的沈沐廷。
相处这段日子。
他执笔丹青飘逸,他军装墨香翻涌,他眉间日月沉溺,一笑春风十里,仿佛天下所有的柔情蜜意,都长在了他眼里。
堵在山脚的士兵迅速撤离,让出一条通畅无阻的山路。
我艰难想说话,他俯身轻啄我毫无血色的唇,制止我接下来的话。
“早早,很快就到,你不会有事。”
车沿山路疾驰。
一路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左右摇晃,上下颠簸,速度如同激流,几乎飞离地面,悬空狂飙。
我被他搂在怀里,侧身蜷缩。
他轻抚我的背,五指伴随我痛苦的呻鸣不断收拢。
我掌心捂住小腹,感受身体一寸寸冰冷,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拼尽全力揪紧他衣袖,双眸噙泪哀求。
“延叔,我知道他是警察,阿诚那些人不会放过,但在督军府,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的虚弱与无助,击中了他怜悯的心肠。
督军垂眸,目光流连我苍白的面容,沉默许久,喉间晦涩挤出一个好。
我执拗紧握他的手,一下子安心松开。
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流失,眼前的人开始渐渐模糊,我晕厥昏睡过去。
-
我做了一个梦。
梦断断续续,走马灯般回放我在督军府的每一天。
我像是有意识,督军如何抱我下车,医生冰冷的手术刀如何在我体内来回穿梭,缝合。
也像意识全无,梦里身体极致撕裂的剧痛是那么真实,好像无论逃到哪里,都会困顿其中。
每一场噩梦的结束,都是我满头大汗从床上惊醒。
睁开眼无尽迷茫,空荡的小阁不见人影,只有一株熟悉的冬青随风摇曳。
视线所及是高悬的房梁,忽明忽暗的红烛,整个世界仿佛模糊不清。
一道人影立在门框,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辨认。
沈枭无声无息靠近,岿然不动凝视我。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色冷眸,清冷凉薄,氤氲着层层莹光。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完全黯淡。
沈枭维持了几秒静止,忽然朝我走来。
直到他抵达床沿,我才看清他双眼赤红失控,极其狰狞恐怖。
他一把掀开我身上的褥子,扼住我的手腕,俊美的面容因愤怒紧绷。
“沈沐廷从何得知我这番行动,你知情吗。”
我茫然虚弱望他,“你说什么。”
他掐住我下巴,我半张脸在他指腹挤压下扭曲变形,剧痛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