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的阳光亮的刺眼,苏糯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阴冷黑暗的无尽悬崖,从心底里冒出的凉意冻得他抑制不住浑身发抖。
那个让他每时每刻想起来都想虔诚叩拜上苍。
让他即使捧在手心里,都要僵着臂膀小心翼翼,唯恐伤到分毫的宝贝。
现在,被人废品一样的扔在地上。
深黑色的爪子,隐隐能见到渗出的血迹,奶白的腹部,横着一块乌青泛紫色的淤痕,触目惊心。
苏糯双眸剧烈颤动,眼眶倏然染上血色。
默默!
他恐惧又胆怯地叫它的名字,却发现根本无法成音。
只听到难听的沙沙声,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
苏糯拖着颤抖的几乎无法平稳站立的双腿,踉跄着跑到它面前。
却突然腿一软。
脱力般地跪倒在地板上,膝盖砸出扑通一声钝响。
他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苏糯颤抖着伸手想抱起它,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它满身伤痕,奄奄一息,旧疾未愈又添新伤。
他用力咬紧牙,竭力控制自己发抖的指尖,一点点,顺着脊背,轻轻地,把它托在了手掌上抬起。
像是捧着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
然后,缓缓地俯下身,胸口起起伏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哽咽的嗓音里是无法言说的温柔疼惜,轻声呢喃“默默,别怕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别怕,我在。
身后传来悠闲的脚步声。
和裴祁然憎恨又夹杂着快意的笑声“要怪就怪它运气不好,没有跟一个好主人。”
“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啊,你想听细节吗?我来给你讲讲?”
他的语气突然畅快起来“肚子上的伤,是我拿皮鞋踹的。”
“爪子上的伤,是我拿皮鞋踩的。”
“哦,对了,它为什么会在地上呢?”
“让我想想奥——刚刚拿起来没抓稳,啪嗒一声,就掉地上了。”
他故意放慢语速的一句句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捅进苏糯最柔软心脏里。
刀刀见血。
苏糯死命地垂着头,像一把绷紧的弦,死死压抑住自己。
他僵硬着侧过身子,想要绕过他。
裴祁然却以为他要回演播厅,就在身形交错间他突然后退一步,向后靠在门框上,挡住去路。
一手撑住另一边门框,轻笑道“既然选择回来了,节目结束前,你都不用再回去了。苏糯,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为了这么个东西,你就能不管不顾地跑回来,是我高看你了啊。”
声音突地拔高“从进公司起,你就什么都要跟我抢,主唱,寝室,公司关注,所有好的你都要跟我抢,你凭什么!你只不过是从乡里来的没爸没妈的孤儿,你哪里来的资本高傲,你拿什么跟我比!不要说我今天伤了它,就算我弄死它扒了它的皮你又能拿我怎么——”
苏糯终于抬了头。
满身戾气,眼底血丝交错,死死的看着他。
像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孤狼。
裴祁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骤然消声。
眼底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惧。
他小心翼翼把怀里的小狗安放在床上,轻轻的吻在它额间落下。
像是羽毛抚过一样的温柔。
转身瞬间,周身所有温柔暖意顷刻褪尽。
绕过床沿,走到还挡在门边的裴祁然面前,对着他的脸狠狠的砸下去。
苏糯嘴唇微动。
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