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右道拐出城。”
江鹭:“我欲出城。”
叶白惊笑,握伞的手指发白:“敢问小世子,你拿着我千辛万苦得到?的账簿,不去威胁太子叫停这场荒唐事,出城做什?么?”
江鹭:“我自然是叫停这场荒唐事——敢叫叶郎君知?道,我如今除了是南康世子,身上还被官家安排了皇城司提点的职位。‘神仙醉’是皇城司一直在查的禁药,我欲缉拿贺明,问罪问责。”
叶白:“可?笑!”
江鹭不做理会。
叶白语气急促:“贺明身后站着太子,你不和太子商量便公然拿人,就是和太子叫板。你将暴露自己,同时会被太子发现是你在追查药田。你将从暗面走到?明面上!”
江鹭:“那又如何?”
叶白:“赵铭和‘养病’,太子势大?,你得不偿失。”
江鹭睫毛凝雾,声色俱厉:“我若是照你们说的,前去东宫威胁太子,自然可?用?最小的损失解决此祸。贺明会从中扯走,你得偿所愿;‘神仙醉’会再次禁止,我得偿所愿。看似选了一条最安全的路子,但是叶郎君我问你——
“你知?道这些日子,多少流民死在‘神仙醉’下吗?你知?道这些日子,多少富豪偷偷在黑市购买那掺了‘神仙醉’的粮食吗?你知?道黑心商从中赚钱,知?道‘神仙醉’在无声息地重入市场吗?
“我若不将此事闹大?,如何再禁‘神仙醉’?我若不缉拿贺明,死人冤屈谁来清?”
雨声如涛,铺天盖地,声震万象。
叶白:“只死了几十人。和千千万万人相比,不值一提。”
江鹭声如玉石相撞:“不是几十人,是五十二人。我若不出面,谁为死人讨公道?”
叶白冷笑:“难道是我害死的人?那是权势所逼!只要隐忍一时,日后总会——”
江鹭打断:“日后总会如何?日后谁还记得?你只记得数字,你记不住每一个人。权势和民生有何关系?权势为何要扯上民生?谁也无权用?权势羞人,辱人,乃至杀人!”
“叶郎君不必担心。我与太子两相搏斗,不会牵连到?你。”
这雨下得有些急,风渐起?,雨如注。叶白躲在雨后,看江鹭走在雨中。濛濛雾起?,叶白快要看不清这天地明暗。
良久,叶白低笑出声。
叶白笑声冷漠悲怆且癫狂,他又慢慢收住,平静道:“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大?势压民,小人物委身入局为棋子,大?丈夫玉石俱焚换新天。
“江鹭,你是那个大?丈夫,我只是小人物。这一程风雨交加,路遥雾迷,恕我不送。”
江鹭:“不必相送。”
他走入雨中,走出此巷。到?了巷外,江鹭转入大?道。大?道两侧,皇城司卫士们身披蓑衣蓑笠,或乘马或持刀,等着提点下令。
江鹭撩袍上马,他朝一个卫士吩咐几句话,那卫士领命而走。雨势让天幕显得几分阴暗,江鹭俯望众人:“出城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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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带着一众卫士疾行?于官道,惊得百姓偷看。此势浩大?,自然瞒不住有心人。
姜循那边的商人被贺家卫士困于城外,行?走不得;贺家在城外的药田被搅乱,众人急如乱蚁;而东宫中,暮逊从卫士口?中得知?城中变化,趔趄起?身。
药田被查毁,对方疑似江鹭的人。江鹭不入东宫,拿着证据直接出城了。
暮逊惊怒。自江鹭来到?东京,暮逊一直在拉拢江鹭。最近一段时间,暮逊自以为江鹭已经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不可?能和那些朝臣同路。然而卫士说,江鹭带兵出城了。
出城做什?么?他要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