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就是她人生的意外。
江鹭轻易洞察她的心思,一针见血,让她无言以?对,让她狼狈不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习惯掌控一切的姜循在此期间?,何其地坐立不安,何其地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
可是帐子就这样?小,她能?往哪里?躲?
姜循仓促低头,掩住自己眼中神色,开玩笑:“胡说八道。我在东京过得?这样?好,哪里?会不快乐,又哪里?需要回头找你?何况,你那么?恨我,知道我装死骗你,恨不得?杀了我才是真?的。我即便回头,看到的也是你的冷脸,我何必自找不痛快?”
江鹭淡声:“那你现在就看看,我的冷脸有多可怕。”
一帐之内,日光明明灭灭落在二?人身上,光华如波,粼粼游动。他扣着她脸,强迫她抬头。他将她逼得?退无可退,撑着她脸,压着她眼,让她必须看他。
他垂着眼睑,睫毛如排刷,宛如涂着一层墨。他温和诱拐:“我足以?吓到你,让你受挫,觉得?委屈,觉得?痛苦吗?”
姜循和他四目相?对,姜循凝望着他隽秀的面容。他哪里?吓人,哪里?让她受挫?他面白如玉,色厉内荏,对她实在心软得?不得?了。她只是、只是……
姜循目光泠泠闪动,眼看快要扛不住,江鹭不知为何心一软,不忍心逼她了。
他心中生怅,意识到自己的步步后退,知道自己总会再一次载在她身上。他努力抵抗,如今却?越来越扛不住。
江鹭无力地看着她,静片刻,在她疑惑望来时,他无谓地转移话题:“你少时又如何想我的?”
姜循愣一愣,说道:“你年少时,对我只有一点喜欢,大多是责。我年少无知时,喜欢你这种责。现在嘛……”
她面露赧然,说话吞吐,少有的怀春羞涩模样?,看得?郎君心跳快一分。她躲闪着没说,江鹭倾身,正要催问,二?人却?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是卫士的声音:“娘子,娘子!快些起身,姜大娘子出事了!”
玲珑陪颜嬷嬷睡了一夜,说了一宿体己话。母女二人近年少?有如?此团聚夜宿之时,天亮时,玲珑难免依依不舍。
颜嬷嬷却早早催她快些起身,好去照顾服侍姜循。
玲珑抱着一床褥子,在母亲身边露出赖皮之色。玲珑振振有词:“娘子此时说不定还未起身呢。纵是她起来了,她此时最想见的人也不是我。”
颜嬷嬷惊疑:“你是她贴身侍女,她不想?见你,却想?见谁?”
玲珑目光闪烁,意识到自己?多话。她咬着舌自然?不肯说出江鹭,而颜嬷嬷又何其了解她,女儿这副模样,分明是心虚之状。
颜嬷嬷朝那?张炕上奔去,走得急了,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嗽,便?惊天动地喘不上气,整个人扶住墙,脸色惨白身子抽搐。玲珑慌得跳下炕:“娘,你怎么了?”
玲珑从未见过颜嬷嬷这模样,忙扶着娘坐下歇息,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容易让颜嬷嬷缓了过来。
颜嬷嬷靠着炕墙,无奈笑了笑:“人老啦。最近吹了些风,又有些思虑重,估计得了风寒。回头我抓副药吃了就好。”
玲珑不放心:“你有什?么好思虑重的?”
颜嬷嬷脸色黯了下去。她本不愿多说,但女儿放心不下,她只好道:“夫人病逝后,我常常想?起她,梦到她。我没有帮她带好孩子,还看着她早早去了,心里?不好受……”
颜嬷嬷低头抹眼泪。
玲珑松开了娘亲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了。于她来说,姜夫人只是一个主母。于姜循来说,夫人是她的痛苦根源之一。但对于颜嬷嬷来说,夫人是她一直服侍的“娘子”。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