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哗然。
高台上的老皇帝身形一晃,面色铁青。群臣中的叶白悄然掀眸,在一片混乱中,捕捉到老皇帝眉目间的阴翳。
卫士:“侍卫马军临阵反水,充作卤部仪仗,跟着太子?反了。他?们朝宫中杀来了……”
老皇帝:“逆子?!”
老皇帝眸色阴沉,却不见多慌,显然太子?异心并未出乎他?所料,他?只是为此愤怒而?失望。老皇帝只是身体极差,被此消息一刺激,整个人趔趄朝后倒,梁禄忙大?呼小叫地上前搀扶:“官家,官家!”
众臣也全都围上:“官家,官家!”
老皇帝眼前发?黑,扶着梁禄的手干枯颤抖。他?心中有?预感,可他?身体疲惫,只强声?:“召殿前司指挥使陈越——”
“召侍卫步军指挥使张寂——”
叶白在旁清幽问:“官家,要召提举皇城司吗?”
老皇帝身体极差,理智还?在,坚持道:“尽量压下兵祸,不要把祸事放大?——”
可是,野火一旦烧起来,老皇帝一旦没有?在最开始时阻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便不会让这场火停下。
--
大?庆殿中的皇帝和朝臣着急等候消息,相继等到的都是噩耗:
殿前司指挥使陈越,跟着侍卫马军严北明所领军马一同反了。而?侍卫步军看似没反,但是他?们的指挥使张寂今日?不在官署不在府邸,听闻天未亮便急匆匆出了城……
内宦瑟瑟:“张指挥使不在……官家,各位大?人,还?敢召侍卫步军吗?”
大?魏朝的军队权能,分得极严又散。禁军直属皇帝,不受二府所制,如此下来,禁军中的指挥使,当是上至皇帝下至禁军,最为信赖的人物。
禁军指挥使是何其重要的职位,临敌之时,三大?禁卫反了两家,唯一的一家,也不足以让朝臣们信任。
老皇帝冷笑?连连,心想暮逊以为这样,便能动摇朝堂根基吗?
老皇帝咬牙:“枢密院中可有?能臣,调得动兵?”
今日?有?资格站在大?庆殿中观礼的大?臣,自然不是出自中书省,便是出自枢密院。枢密院中的臣属不在少数,但是……大?魏朝此朝,枢密院只有?调兵之权,无?御兵之能。
文臣当值枢密院,平时不将禁卫武臣看在眼中,而?今用兵之际,一群文臣虽自诩其才,却无?人敢保证自己调用得动禁军。调兵和御兵,绝非同一才能。
朝中无?人应答,而?不断有?卫士来报外面战情紧急。老皇帝跌坐龙椅,侧头吐一口黑血,手脚发?麻。
梁禄大?惊小呼奔上前,老皇帝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艰难,终是趁着神智尚且清明,勉强咬牙道:“召江鹭来——”
皇城司不也直属于他?,不也掌着兵马吗?
老皇帝尚不能完全信赖江鹭,可是老皇帝记得在自己的挑拨之下,江鹭和暮逊不和已?久。三大?禁军不能信任之下,江鹭倒是一把好刀。
老皇帝在被搀扶去福宁殿歇养时,模糊中听到枢密院中有?老臣惶然报:“官家,枢密院中有?人也许可以御兵——”
这位老臣想到了那个叫“段枫”的青年人。
虽然段枫平时文弱不堪重负,可偶尔提起兵马之事,说得头头是道。虽然这应当是纸上谈兵之言,然枢密院中几?位老臣平时多得段枫交好,关?键之时,他?们也愿意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
若是可御禁军,若是可在今日?立功,枢密院说不定便能得到收编禁军的资格了。
枢密院早就看不惯那帮武官,今日?太子?谋反,朝臣虽慌,却也不至于太慌……大?权在皇帝手中,太子?狗急跳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