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陪同阿娅的暮逊回头?,在人群中目光和姜循对上。
帷帽轻扬,姜循纤影长立。暮逊不知?如何理解的,对姜循一笑,又去哄着阿娅看花伞了。
玲珑目若喷火。
可?姜循好像不在意。姜循一直在看人群,四处张望,目光穿梭一重重灯影和伞光,像寻找什么……
玲珑哄她:“你别伤心,我给你买一包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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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如潮,花灯不夜。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一道汴河虹桥,将人潮隔为?两边。一重在桥上;一重在桥下?。
桥上的人观影望水,桥下?的人掩在灯影火烛光后,面?容模糊。
江鹭和段枫一同行在桥上的人流间。
段枫和江鹭一同在摊贩那里买了兽面?,覆在脸上,戴着面?具一同游街。段枫多日的烦闷,在今夜稍有松散。只是好笑,旁人都是男女同游,他?却和江鹭一起。
桥下?街市上,有一片地在卖花伞。一重重花伞映着灯火,杂技在伞下?喧腾,灯影时明时暗,看得不甚清楚。
面?具挡住了江鹭的神色。
段枫却知?道江鹭在看什么——在那色彩绚烂的花伞游人中,太子和阿娅同游;姜循戴着帷帽,和她侍女跟在后。
灯海如梦,他?不现身,却如影随形,在桥上追随她。
段枫好笑:“……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面?具后,江鹭清冽的声?音变得几分沉闷:“嗯。”
段枫:“我看姜娘子到处张望,不知?在等谁。莫不是她和旁人有约,敢当着太子的面?行此事,当真胆大妄为?。”
江鹭转移话题:“段三哥,你最近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段枫怔一怔。
他?忍不住侧头?看江鹭,隔着面?具,他?看不清江鹭神色,但他?听清了江鹭的话:“我知?道你这几日有异,只是不曾过?问。我和段三哥走?到如今,段三哥应相信我。”
段枫半晌后,哑声?笑:“知?道。你让我想一想……我总不会害你的。”
江鹭:“我信你。”
段枫笑骂:“你就是这样太信人,才总被哄。”
许是周围人太多了,许是心中烦闷不堪,段枫感觉到透不过?气,便掀开了面?具,轻轻扇着风。他?脑中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眼睛跟随着江鹭,忍不住又朝桥下?那戴着帷帽的姜循望了一眼。
那和太子并肩的阿娅被花伞所迷,本要回头?看其?他?的伞,却在某个?不经?意的回眸中,瞥到了桥上的某位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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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去,万物如流。那位郎君站在洪流间,似与周边格格不入,似游离在外,又似深陷苦海。
他?面?容俊俏,病容苍白,憔悴疲惫。他?站在灯海影中,一切变得十?分模糊……
阿娅不认得他?,可?她突然在这一刹那,心口发酸,胸膛中好像有一腔胀意。电光火石,模糊的记忆在雾后战栗浮动,似要冲出什么障碍……她步伐趔趄,向后跌了两步。
花伞后,杂耍戏子口中喷火。杂耍团许是弄错了什么。火舌喷上了一旁的白幡,白幡被人流一撞,头?顶悬挂的五色花伞倒塌几多。花伞染上火舌,火焰迅速高涨,烧上长柱。
众人尖叫:“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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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娅被暮逊一扯,猛地看到大火燎原,灯柱和花伞全都摇摇欲坠。阿娅大脑空白,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暮逊本回头?寻找姜循,听到少女惨叫声?,暮逊立刻:“阿娅——”
火染上伞,花伞纷纷砸地,灯柱倒下?,幡布染上火苗,火势迅速蔓延。
姜循站在街衢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