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有时会分不清,在陆赫扬面前,他分不清自己是许则还是17号。
比如这一刻,他戴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很低,半张脸掩在阴影下,他不知道在陆赫扬眼里,自己是谁。
不过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没有办法拒绝陆赫扬。
许则坐上副驾驶,车门关上后,车里安静一片,陆赫扬没开音乐,他甚至将氛围灯也关掉了。许则被这种黑暗给予了安全感,他想陆赫扬应该看不见自己的脸了——他实在喝了太多酒,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伪装,很容易就会露馅。
陆赫扬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几下,又过了两秒,他才提醒许则:“安全带。”
“……”许则立即把安全带系上,犹豫过后,他说,“谢谢。”
他的嗓音又涩又哑,陆赫扬往后从冰箱里拿了一小瓶矿泉水出来,将盖子拧松,递给许则。
许则接过水,又说了句谢谢。他打开水瓶喝了一口,听见陆赫扬问:“喝了很多酒?”
“嗯。”许则诚实地点点头,心情平复后酒劲也跟着涌上来,他想了又想,仍然不确定自己目前在陆赫扬面前是什么身份。
而陆赫扬也没继续问他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只是开动车子:“有不舒服么,要不要去医院。”
皮肉伤而已,许则早习惯,忍忍就过去了,但他想,陆赫扬应该只是以为自己喝了酒胃难受。许则说:“没有不舒服,不用去医院的。”
“嗯。”陆赫扬看了他一眼,“住在哪里?”
在脑内艰难计算过后,许则发现这里离自己家至少有四十分钟的路程。
“有点远。”他说,“不麻烦你了,我……我坐地铁回去。”
因为喝醉了,许则的声音有些含糊。他想起上次陆赫扬路过老城区,知道了自己住在那附近,如果现在陆赫扬认为眼前的alpha是17号,而自己再报出那个地址的话,也许会被发现蹊跷。
可是许则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陆赫扬根本不会记得那个叫‘许则’的人住在老城区。
“安检不会放喝醉酒的人进地铁的。”陆赫扬点击液晶屏,打开导航页面,告诉许则,“对它说你的小区名字。”
酒精彻底占领许则的大脑,也减轻疼痛,心脏重新砰砰跳动。许则按住帽檐,将它再往下压了点,然后他凑近显示屏,像在跟什么人进行视频对话一样,认真地说:“新安小区。”
没有反应,静悄悄的。
许则有点迷茫,抬头看陆赫扬,但头抬到一半就又低下去了,怕被陆赫扬看到自己的脸。
“新安小区。”许则再次面向液晶屏,一字一字,发音已经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还是没有反应。
“它……”许则绝不会质疑贺蔚的爱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问,“它为什么不理我?”
陆赫扬打了半圈方向盘,等转过弯之后,他才说:“不好意思,忘记了,要录了声纹才有用。”
这辆车只录入了贺蔚、顾昀迟和他的声纹。
许则点点头,同时很快地看了陆赫扬一眼,车外的路灯正好闪过,他看见陆赫扬的嘴边带着点笑,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新安小区。”陆赫扬说。
系统迅速切出行程路线,开始导航。
才过五分钟,许则就撑不太住了,晕晕沉沉。他原本还有些拘谨僵硬,坐得直直的,身体和座椅靠背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随着车子平稳地向前开,许则开始意识模糊地往后靠。后背隐隐作痛,醉意和疲累交织,他的眼皮往下耷,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陷入瞌睡。
他也很想保持清醒,可力不从心,就像穿着沉重的盔甲打了场恶战,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