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剪了头发,看起来很精神,如果不是这次聚餐,冷如雪想,她或许都没有见到顾言的机会。
桌子很大,很多人围坐在一起,冷如雪下班了之后过去的,之前自杀的病人今天又来了,占用了她很多时间。
她走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看见顾言了,很奇怪,那么多人,她还是一样就看见了他。
顾言是背对着门口做的,冷如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一年,她手术之后醒过来,看见的人。
年少时喜欢上的人,她如今依旧喜欢。
大家也看见她了,顾言身边的人给她让座,顾言拿着烤串的手顿一下,嘴角的笑意也停滞半秒,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引导那位自杀的病患,让她有点累,又或者,她太久没有见顾言了,那半秒钟,让她心里有点难过。
她在位置上坐下来。
这才发现,顾言今天穿了件休闲短裤。
短裤在及膝的位置,将他的整个假肢暴露出来,他之前从来不这样,或者说,他没在冷如雪面前这样过。
顾言在桌子上玩闹着,站起来又坐下去,院子里灯光很亮,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冷如雪看到的他受伤的那条腿,心里有点难过。
顾言把烤串递给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笑了,“怕了?”
冷如雪刚要开口,顾言又说:“没什么怕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条腿就是这样,上面还更丑呢,烧伤的位置一直蔓延到大腿,”说着就要拉起来给人看。
冷如雪安静的坐着,没阻拦。
顾言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冷如雪,她的视线很平静,有一秒钟,跟扁栀的视线很相同,是那种无波无澜的安静。
“还真要看啊,”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给哥留点面子。”
冷如雪看着他,轻声的重复了那个字,“哥?”
“对啊,”顾言笑着吃烤串,还给对面够不到的人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盘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喊我顾言哥的么?怎么,现在不认我这个哥了?”
冷如雪抿了一下唇,垂眸半晌,“你跑了这么久,结果,现在叫我喊你哥?”
顾言不敢回头,靠在椅子上吃烤串,没心没肺的样子。
“是啊,不叫哥,叫什么,我跟你爸那么熟了,叫哥多正常啊,哎——胖子,你少吃点,看看你的肚子,哎,给我倒杯酒,我要白的。”
顾言回答了冷如雪的问题,可又想只是抽空回答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没正形,也似乎没要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就好像,她问的是个非常随意的,诸如今天天气还不错这样的问题。
冷如雪深深吸了口起,轻笑了一声,“嗯,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抬起杯子,对胖子说,“我也想要一杯,”
“啊?”胖子下意识看了顾言一眼,冷如雪轻轻笑了一下,“别看他,跟他没关系。”
这是冷如雪长这么大,第一次喝白酒。
也不是家里不给喝,冷冰凝管她不严,她只是觉得,酒精这种东西没必要,影响医生判断。
白酒的口感浓烈,冷如雪觉得不好喝,闷头喝完了之后,让身边人给她倒了一杯果酒。
那果酒是扁栀自己酿的,度数还挺高,喝完好几杯她发现自己酒量居然还不错。
只不过脑子有点木。
她不想再跟顾言说话,起码今天不想,她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跟扁栀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去了。
扁栀问她:“还好么?”
冷如雪点头,“没事。”
说完摆了摆手,自己往门口走,等人走了,顾言刚刚举起的酒杯跟嬉闹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