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镜片没有望远镜的透镜要求那么严格,焦距大,镜片也薄。相对来说,磨制起来轻松容易很多,就是由丘待诏的徒弟动手,也已经磨了一大叠出来。
徐平接过镜片,仔细分成几堆。
这些老花镜片分为三种,分别对应看书、写字绘画和会客的不同距离,球面的焦距略有不同。毕竟预设客户是达官贵人,越精致越好。
拿起预先制好的铜制镜架,徐平分别用三种镜片装好三副眼镜,想试一试,哪知道自己只是略看一看就觉得头晕。一转头,看见外面正拿着望镜朝着天空看个不停的燕肃,高声道:“燕待制,看星空要等到晚上天彻底黑下来才好。且进来,这里还有种玩意,你进来试一试,有别一样的好处!”
燕肃恋恋不舍地收起望远镜,紧紧握在手里,迈步回到客厅。
徐平递过一副老花镜道:“待制戴上这镜子,试试看东西有什么不同。”
燕肃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遭,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抬头看徐平。
徐平笑着上前,帮燕肃把老花镜戴上,示意他看看周围。
“啊呀,徐待制,你怎么这样年轻?我一直以为你有一把黑须的,怎么还没有长出来吗?啊呀,啊呀,突然间周围的物事看得如此清楚,就像年轻了二十岁!”
难不成自己在这些老臣的眼里,一直是跟范仲淹差不多的相貌?范仲淹才是有一把黑胡须的,自己年不过三十,怎么会留胡须!
徐平连连摇头,心里哭笑不得,莫不成在这些一把胡须的大臣眼里,属下的官员都只是有个模糊的形象,而并不清楚具体的样貌?怪不得前世看到的传奇小说里,大人物动不动就被人随便换换衣服就蒙混过去。
燕肃带着老花镜左左右右看了一会,口中啧啧称奇,最会恋恋不舍地摘下来,口中不停地道:“这是个好物,好物!戴上人一下子就年轻起来了!”
“跟望远镜比起来如何?”
听徐平这样问,燕肃把手中的望远镜紧紧一握:“自然还是看天空重要些,人年纪到了老眼昏花,自古如此,其实也没有什么!”
徐平笑了笑,不再理燕肃,对丘待诏道:“待诏,麻烦让你手下高足,照着这三副的样子,把其他的全部都装起来,我明天要用。”
丘待诏应诺,带着徒弟在桌子上装眼镜。
燕肃在一边看着,忍不住问徐平:“怎么,徐副使不送老朽一副?”
“自然会送,燕待制在玻璃务里忙里忙外,一逼眼镜算什么!再者,有了这眼镜燕待制看东西清楚了,过些日子还要麻烦你。”
“眼镜?这名字不错,带在眼上的镜子,明目正心。”燕肃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其实还全都是靠徐副使做的,老朽又能帮上什么?过几天又有什么事?”
“燕待制的莲花漏虽然精良,但用起来颇为不便。我想了个法子,能够做出更加轻巧实用的钟漏来,到时还要燕待制帮手。”
莲花漏是燕肃一生中最得意的杰作,没被司天监认可之前,他在外为官,几乎每到一地都要建一个简易版,放在各地官衙里。今年正式成为文德殿前的国家计时仪器,圆了他多年的心愿,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徐平说要造更加先进的计时仪器,既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又压不下内心深处强烈的好奇心。
过了一会,燕肃道:“如果徐待制真有什么好点子,老夫到时候自然义不容辞!”
“那便说定了!”徐平趁势迅速敲定。
做钟表这类的计时仪器,并不仅仅是物理和机械问题,跟天文还是相关的。因为这个时候没有统一的计时系统,你不可能拿着自己的钟表跟标准时间对一对看走时准不准,校时要自己去测。哪怕有相关知识,而没有必要的工具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