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重取出一看,原来是块玉佩,玉质碧绿,在阳光下剔透得近于透明;她的手颤了一下——这是萧离的东西。随园世子的身分象征,那么多年来,原来他一直还带在身边,连最潦倒的时候都没有卖了它…… 翻转过来,玉的背面刻了四行字:“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叶重重凝视着耶四行字,久久不语…… 白蝶风筝落在那个人的脚边,他的白衣流逸着独绝于世的玉洁冰清。 她爱上那个白衣少年,在十六岁的那个春天。 紫陌花开,静看红尘慢慢舞遍了醉里风光。 青天云起,笑掬清风轻轻洗尽了旧时铅华。 十一载春秋,憔悴了厌厌风月瘦减了怨怨烦忧,原来一切的一切尽只归于四句话——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就是她用十一年青春与江湖梦换来的一个代价! “萧离!”最后一声呼唤幻化在风中,终成了绝响。 ☆☆☆ 叶重重慢慢地走回程府,一路上她的思维都沉浸在哀伤之中,并未去想她昨天的举动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她只是不停地默念着那四句话,一遍又一遍,但是,却已没有了眼泪。 程府的大门开着,几个家丁在那扫地,见到她时神情都很奇怪,叶重重山没有察觉,她就那样地走进去,走进风清憩。 静,很静很静的楼阁、这种静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格格不入。 当叶重重走到门前时,才终于自哀伤里回过神,考虑到了即将面对的问题—— 昨天,她没有陪婆婆去拜祭公公。 昨天,她去照顾了萧离,照顾了一夜。 昨天,她没有回家。 婆婆会怎么想?红眉会怎么想?府里的下人会怎么想?最最重要的是,非凡会怎么想。 一想至此,叶重重一把推开了房门—— 第一眼看见的,是放在房中央桌上的菊花。 女儿醉、红丝错,碧玲珑,紫尘烟, 她最喜欢的四缸素菊!竟然就那样出现再她的面前! 然后就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挂在墙上的《月影菊花图》,墙角笼子里雪白乱跳的小貂,床顶帐幔上的紫色流苏,床旁小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神仙鸭”,梳妆台上精美之极的胭脂盒, 天啊!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临行前要的七样东西,全都呈现在了她眼前…… 哦,不,还有一样——箫曲, 当叶重重刚那么想时,就听钊远远地传来一阵箫声,旋律淡淡,竟无法辨析究竟是凄凉还是哀愁,只觉得幽幽的像是叹息。 她朝着箫声的方向走了过去,绕过风清憩,步入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小亭,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吹箫。 “非凡……”她忍不住轻唤一声? 箫声停止,非凡公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叶重重顿时愣住! 那是非凡公子,但却不是她所熟悉的模样。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平静的双眸中不见一丝感情。 他就那样地望着她,可是目光却好像透过她望到了很远的地方。 叶重重忽然觉得很慌乱不安,她舔舔发干的唇,小心翼冀地道:“非凡——” 非凡公子手一挥,一张帖子平平地飞到她面前!叶重重伸手接过,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黑色的帖子上,只写了一句话:“戍午年秋,九月廿六,夜子时,笑客山庄庄吏叶得添殪。” “不可能?”叶重重尖叫了起来,“不可能!爹爹他……爹爹他怎么可能死了?我出嫁时他还好好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非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冲过去紧紧抓住非凡公子的手,想从他那得到一丝慰藉,然而非凡公子却推开了她。 又是那样静静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放在她的肪上,“不,是真的。” 叶重重腿一软,跌到在地,喃喃道:“不,我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爹爹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忽然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