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进去,琴行老板便眼睛一亮,亲自迎了过来:“这位姑娘,买琴么?” 她的目光慢慢的自琴上掠过,淡淡道:“你这琴行,生意如何?”她在殷桑面前是一番风样,到了别人面前又是另一番风样,那么不一样的待遇,却得不到对方的珍惜。可恨,可恼,又可悲。 眼角余光看见殷桑环胸半靠在门边一言不发,心中便越发倔了起来:我不是无用之人,我不是包袱,你休想用这种方法逼我走,休想! 琴行老板听了她的话后愕然道:“这个……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她伸手指向其中一把长琴:“这把黑髹仲尼琴,你卖多少?” 琴行老板呵呵笑道:“我看得出姑娘是个识货之人,若姑娘要,我可以给你个最低价——三十两银子,不过以姑娘的身份,这把琴太普通了,我这另有把雷我琴,乃是唐朝著名琴师雷宵……” 他还没说完,她已打断他道:“我知道这把琴是这最差的,最多不过值二十两银子。” 琴行老板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但是,”她忽然微微一笑,“我可以让这把琴卖出两百两的高价。你信不信?” 此言一出,不只琴行老板,几个伙计也顿时抽了口冷气,纷纷扭头朝她看来。 “别开玩笑了,姑娘,你可知道二百两银子,都能买下那把鸣凤琴了。” “你若不信,我们来打个赌。” 琴行老板颇感兴趣的问道:“赌?怎么赌?” “我若真让此琴卖出了这等高价,收入分我三成。我若不能,我赔你三成。” 琴行老板将信将疑,但最终受不过诱惑,而且仔细想来,与他又无损失,便点头道:“好!” 她当即伸手试音,音质平平,此琴只适合初学者使用。不过不要紧,只要音准不走调就行。 她在琴桌旁坐下,微一沉吟,拨动琴弦开始正式弹奏。琴声连绵成曲,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音色,竟在她手下绽现出了璀璨风情。诸人顿时听的一愣。 一曲完毕,并不停歇,纯熟之极的转接到另一曲,琴声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自琴行传出去,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相听。 一曲接一曲,她一连弹了五曲才做罢,收手轻抚琴身道:“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闻无古今。” “好一个心静即声淡,其闻无古今。”随着一声赞叹,内堂忽然走出一宽袍缓带的锦衣公子,客栈老板一看见他,刚待开口,锦衣公子却朝他使了个眼神,转头对她道:“姑娘的这蔡氏五弄弹得真是炉火纯青,游春欢快,渌水清然,幽居高远,坐愁薄伤,秋思凄凉,无一不尽得神韵。” 她面色不改道:“是琴好,非我之功。” 锦衣公子笑道:“哦,没想到姑娘竟对此琴如此赞誉有加,但不知它好在何处?” “此琴令我心静,除浮暴粗砺之气,得平和淡恬之性。当然好。”此言一出,先前聚拢围听她弹琴的众人顿时对这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仲尼琴好奇起来。 锦衣公子笑意更深:“那么依姑娘之言,此琴还有灵性了?” “草木皆有心,更何况是琴。养晦韬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脸上的表情严肃到不能再严肃,正经到不能再正经。 周围人顿时一哄而上,抢购此琴,价高者得,最后竟是这锦袍公子以五百两银标得此物。 众人纷纷失望的叹气,不久便散了。琴行老板笑着将他们送出去,看见靠在门旁从头到尾静默旁观的殷桑时,愣了一下。 那边锦袍公子道:“福伯,把这把琴收进去。” 琴行老板连忙转身去收琴,她吃了一惊,疑惑道:“你们……你……” 琴行老板笑道:“其实我只是瑞雅斋的管家而已,真正的主人是这位,我们家公子,曲灵。” 她不喜反皱眉,看看琴行老板又看看曲灵,曲灵知道她所虑何事,微笑道:“姑娘可是担心先前的赌注?放心,虽然是我买了这把琴,但酬资照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