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和身边的人讨论了无数遍,烂熟于胸,根本不用听杨告所讲的,只是看着坐在下面的人群,想着心事。旁边的晏殊同样是心不在焉,讨论出什么结果其实可以预见到,今天集议最大的意义是通过这样一种正式的场合,确认京西路的官员对徐平的支持。在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是跟本路转运使作对,估计是没有那二的。反正得罪了朝廷由转运使徐平扛着,找不到下面官员身上来,自然乐得附和。不然的话,徐平的打击报复可能就先来了,以他的身份收拾个知州还不费事。
官做得久了,这种门面功夫先练了出来。徐平和晏殊两人各想心事,表面上却都严肃认真,端坐上首,面相威严,看不出任何跑神的样子。
最开始的议题是对去年新政的回顾,杨告列出各州的钱粮数据,让主官确认。完毕之后开始讨论各项新政的利弊,气氛就活跃起来了。这个时候发言,并不一定就真的是对新政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大多数官员,都是为了给上面的徐平和晏殊留个印象,还有一部分纯粹是坐得麻了,站起来活动活动。
到了这一步,纪律便就不像刚开始那么严了,交头接耳私下讨论也在允许范围之内。
晏殊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徐平道:“如此大事,怎么不见孟州李相和郑州陈相公来?李附马和张太尉是武臣,不来情理之中,怎么他们——”
徐平淡淡地道:“李相公虽然没有说要来,但也没有说不来,而陈相公则是说好了要来的。孟州在最北,郑州在西北,到邓州最远,两位相公又年事已高,来得迟了很平常。”
李参和卢革是早已经到了的,他们本就是编《富国安民策》重要人员,还走在徐平的前面。按一州一主官来算,李迪和陈尧佐是不必到的。但今天最大的意义,不是来听本路官员的意见,而是要获得他们的支持,则两人到与不到,意义就重大了。特别是对晏殊来说,徐平能够获得两位相公支持,可以给他足够的信心,回到朝廷之后就能不顾吕夷简的意见,按自己的意思回报。如果没有两人的支持,那就要打折扣了。若论事权是此时徐平这个京西路的都转运使重,但身份地位他如何能与两位前宰辅相比?而且两人在官场的人脉深厚,只要露一下面,就能在朝里获得无数官员的支持,这是徐平远远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