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贺一龙之事,着实不该以一家之言而定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乃常情……”
“孙大人此言差矣。”耿淑明从文臣那一列站出身来,“黄大人为御史,御史闻风奏事固然不可取,可黄大人是闻风奏事吗?辽东设有巡查御史,出事之后,必有奏报!巡查御史并没有发现贺一龙有贪污克扣之举,这便是巡查御史给的结论。有了这个结论,御史台是否有权力和责任奏闻弹劾此事!皇上尚且不曾言语,袁大人出言便打断了御史的话!敢问,朝堂之上,什么时候不许御史说话了?你袁大人好大的威风!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孙大人,站在朝堂上的,没一个是睁眼瞎。哪怕是诸位出身不一的将领,能站在朝堂上,都是在军事学堂读了几年兵法的。将在外,于战事上,有随机之权。在人事上,有临时调配之权。若证据确凿,在下属有叛国、有潜逃、有临阵退缩等等的影响战局的罪责下,将可杀士!可我请问袁大人,贺一龙属哪种?他便是真的贪污克扣了,律法惶惶,管不得吗?从山海关到京城,远吗?便是把人押回来,也不过三日而已。急奏禀报,八百里加急,第二天就能得了回复。是什么原因叫袁大人先斩后奏!贺一龙乃监军的身份,在他杀了监军之后,那么长的时间,辽东军是不在朝廷的监督之下的!那么请问你袁大人,我现在若说你蓄谋杀害监军,意图叛国谋反,你可认?!”
袁崇焕当时便白了脸,噗通往地上一跪:“皇上,臣祈致仕。”
四爷眼皮头没抬,大明的朝臣还有一毛病,那就是动辄要求致仕。觉得叫我受委屈了,我要致仕。该提拔我但没提拔起来,我要致仕。他们都弹劾我,但我懒的分辨,我不想同流合污,我厌恶死这该死的朝堂了,于是,我要致仕。
所谓的致仕,就跟孩子要离家出走,老婆要闹和离一样,纯属吓唬人玩的。
除了致仕,还会闹装病那一套,套路深了,反正就是得皇上哄我,认可我,表示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了,这就好了。
万历朝最后那两年,沈从哲因为儿子误伤人命的事,朝臣弹劾的厉害,这家伙在府里装病了四个多月,致仕的折子递了一摞了,最后万历皇帝表示,你儿子的事跟你不相干,那家伙不是才出来干活的嘛!
这属于作的比较厉害的!敢这么作,那就是上上下下,大明朝以来,这样的事太多了,大家都习惯了。
四爷登基之后,正好赶上想换一批朝臣,凡是跟四爷玩这一套把戏的,四爷就叫他回家了!回家跟你老婆玩去,一个个的说不得碰不得了。
而今,好几年没人敢跟四爷玩这一招了,结果袁崇焕许是因为惯性使然,又玩出来了。
玩这个的前提,得是他笃定,朝廷离不开他。
果然,这话一出,朝上瞬间安静了!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有人敢玩这个,惊到大家了。还是大家都在衡量,袁崇焕此人之于辽东的作用。
然后,孙传庭站了出来,“袁大人这是何意?你这是要弃君王于不顾吗?这便是你的忠心吗?皇上圣明,你的难处,皇上必能体谅,这般致仕,确大为不该。”
话才落,曹文诏就从后面站了出来,“……皇上,御史弹劾,乃御史之责权不错。但对戍边功臣,如此加以揣测,又是何故呢?以臣看,这便是党锢。”
李自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倒是先给自家戴上了一顶党锢的帽子。自家是什么党?皇后党还是太子党呀!
黄尊素的儿子是太子府詹士,耿淑明是皇后的姐夫,连带新军,咱都是皇后太子一党的,是这个意思吧?
从孙承宗、到孙传庭,再到曹文昭,这些都是保|皇一党的?
而且,这个孙传庭是怎么回事?当年皇后去西北,他是陕西巡抚呀!当年那一仗,没有他的支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