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随着北齐国力的蒸蒸日上,邺都的商业也是日趋繁华,各种客栈酒肆都是若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但可以提供宿处的地方依然是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
祥福客栈作为一家老字号的客栈,已经在这里开了整整三十年,这期间也有好几次濒临倒闭,不过总算都是挺了过来,此时也是赶上了这好年景,钟老板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杨家粮店欠了半年多的旧债总算可以清了,路过梁家肉铺的时候现钱交易,也不必再听那泼辣娘子的聒噪,对了,昨天还得了三钱银子的小账赏赐,倘若赵公明爷爷保佑,这个月能有几两的节余,那么也能将店面给好好的翻新一下,可怜那椽子上面的黑灰足足都有两指深,上一次翻修店面大概还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
带着这些升斗小民都有的心思,这位钟老板已经是匆匆的走过了湿漉漉的街面,往自家的铺子返回了去,黄昏时分,灯火初上,还有微雨阑珊,人头错落,慌乱奔走避雨,这景象其实也是美得十分人间。只是这位钟老板也只是略识文字,勉强能对付着记账而已,还没有心思和意境来欣赏这“商略黄昏雨”的景象。
回到了自己的客栈以后,钟老板吆喝了两声,让老婆子去烫上一壶酒,油酥上半盘花生米来下酒,接着就坐在了柜台前面,有些满足又有些遗憾的翻着账簿,一共七间客房,却还空着两间,要是今儿能住满人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候,钟老板却忽然觉得有些冷,甚至自己的老寒腿都有些抽搐的疼,正要喝骂几句老婆子的速度怎的这么慢,忽然就听到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老板,住店,还有房吗?”
这声音冰冷,其中甚至都没有带着任何的感情,钟老板一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男人站在了柜台前面,头上的棕笠压得低低的,只露出来了一个胡茬子刮得发青的光滑下巴,其背后负着一件竹编的书篓子(就是倩女幽魂电影里面的宁采臣背的),看衣着什么的都颇为陈旧,估摸着都是从旧衣店淘换来的。
钟老板见到了这个客人,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期待的小账无望了,阅人无数的他知道,这样的穷酸多半是锱铢必较的,一个铜子儿都要争论半天,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房间空着也不会变钱出来。所以还是热情的招呼道:
“有有有,客官是要上房还是通铺?”
这男子淡淡地道:
“上房。”
然后钟老板就惊喜无比的见到了一小块白生生的银子被抛到了柜台上,当啷啷的转了几个圈儿,钟老板脸上本来敷衍的微笑一下子就变得发自内心,眉开眼笑的道:
“好好好。”
这男子继续道:
“给我弄一坛酒来,然后要几个小菜,我就在房中吃了,有事自然会叫,没有叫的话,就少来多嘴。”
“是是是。”钟老板将那块银子捏在了手里面已经是估摸到了重量,迅速的盘算了出来自己将会赚到多少钱,笑容更加灿烂了,里面还带了一丝猥琐之意,凑近了压低声音道:
“客官真是好眼光,咱们这里的老酒一直都是最有名的,却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隔壁的付家姐儿也是生得十分标致,花容月貌啊,陪一晚上都只要五钱银呢。”
这付家姐儿就是暗娼了,属于现在咱们住宾馆的时候从门缝里面塞小纸片来的那种,当然,钟老板拉皮条也是有赚头的,不过这客人显然不感兴趣,皱眉不耐烦道:
“知道了,有需要自然会叫你的,别来啰嗦什么,也就是看你这店清净才来这里,再啰嗦的话我就换一家店了。”
钟老板急忙赔着笑点头,然后按照规矩,登记了路引和门条,便引着客人去了上房,这店面虽然陈旧,被褥什么的都是粗布,但好歹也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