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怕的就是两三年后,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依然是士卒不精,大将不习战,那奈之若何?”
说完,赵祯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是皇帝,也只会做皇帝,打仗是不会的。如果前线的将士不能打,赵祯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束手无策。
历史上仁宗是主战派的最大后台,韩琦能够飞速升迁成为一方大帅,跟他的鼎力支持分不开。可惜,最后进攻的结果,是还没有打出去,便就遇到了三大败,主战派从此偃旗息鼓。如今国力与历史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已经不需要再等那么久,要换成徐平去了。
让徐平坐下,赵祯道:“现今朝廷布置,是按你的第三策来。麟府、鄜延、环庆和泾原路我会别选大臣坐镇,你到秦凤路去,恩威并施,为朝廷收回河湟之地。以前在邕州的时候,你曾经在那里括土为丁,虽然有些小乱子,总地来说成效卓著。汉武征匈奴,是以收复河南地为发端,从此汉军征北无往不胜。卫青、李息击河套,自云中千里迂回,在大漠中率大军几十日间行军千余里,一击破敌。你平定吐蕃之后,可以出击兰州,切断党项跟河西之地的联系,断其右臂,同时拊党项侧背。这是你在对策中已经说过的,不需要我再赘述。惟一我要叮嘱你的,前汉强军,虽然离国数千里,大漠中依然可以千百里追敌,这是现在的禁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你一直要改军制,现在我把陇右交给你,军国一切事务由你专断。赐你天子剑,违军令者立斩!只是两三年后,当朝廷大军北向,你要还给我一支能在大漠中不说行军千里,最少要奔袭几百里,直击敌军的强军!”
说到这里,赵祯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没有再说话。
徐平忙起身躬身行礼,恭声道:“臣谨遵圣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过了好一会,赵祯才道:“几十年间,吐蕃一直受党项压迫,攻伐不止。因此,他们对本朝一向恭顺,唃厮罗虽屡败元昊,但对本朝则礼数周到。你这次去,要收河湟,对他过于宽容了则无法做事,过于严厉了则失蕃胡人心,当要注意分寸。”
“禀陛下,对于蕃胡,无非是示之以公,待之以诚。忠心本朝的,崇之以高位,啖之以厚禄,朝廷可以优待其子孙。如果据地不降,坚决不肯归附的,则临之以刀兵,古人所谓执干戚而舞,蕃胡不得不服!其间要诀,在于一个公字,一个诚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冠军侯在河西故事,舍服知成而止!”
赵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个公字,一个诚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难也!”
“确实是难。人终究是有私心的,有七情六欲的,佛家所谓知见障,总有这里那里做得不完全到位的地方。只要臣谨记初心,不囿于成见,总能克服困难,报效陛下!”
民族关系最难处理,特别是河湟之地又是民族关系最复杂的地方。说那里是吐蕃和羌人的地盘,其实人口最多的却是汉人,而这些汉人又胡化一百多年了。反过来,那里的蕃胡又不同程度地汉化,跟其他地方的蕃胡并不一样。特别是上层,无论从习俗到文化已经跟汉人无异了。到了那里之后怎么跟他们打交道,哪些需要拉拢,哪些需要打击,很不好拿捏。千万不要以为胡化了的汉人就比蕃胡更加好说话,那也未必,实际上是要看各自所属的部族,看头领,分别对待。汉、藏、羌三个民族本是同源,又这样一两百年混杂在一起,是一个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群体。
徐平有在邕州的经验,知道处理这些问题最重要的是实事求是,历史上的事情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该赞扬就赞扬,该批判就批判。千万不能为了讨好哪一些人,就不问是非和稀泥,甚者是颠倒黑白,那样哪怕是有一时的效果,也会留下无穷后患。在他前世是有教训的,本来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对少数民族优待,最后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