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里站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红日高升,众人才离开这里。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这是人生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观察农民是如何种地,第一次认真思考地为什么这样种。徐平不知道这将为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坏话,不过总不是坏事。
微风吹过,水面泛起潾潾的波光,阳光照在上面映出金黄色。
孙七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与几个庄客悠闲地理着网,晒着太阳。
见到徐平带人过来,孙七郎几人急忙起身行礼。
徐平带人坐到旁边早已经备好的交椅上,问孙七郎:“去年雨水充足,不知塘里的鱼多不多?难得几位官人到来,你使出手段,多捕些合用来的,晚上烧个全鱼宴。”
“官人安心,这几年庄里就没怎么捕过鱼,塘里的鱼都长得又大又肥。今天正是好天气,竟然不会失望。”
孙七郎一边说着,一边带人上了船,向塘里划去。
现在正是阳春,人还不能下水,只能在船上拖着网捕鱼。为了方便,这样用的网都是大网,捕的也是大鱼,一些肉质细嫩长不大的鱼就捕不上来了。
几个庄客划着小船,慢慢地进入了巨大的陂塘里。岸上的几个人看见这情景,刚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纷纷指指点点。
这才是文人喜欢看见的画面,农民渔夫,诗情画意的场景,收获时的喜悦。他们并不关心人们到底是怎么劳动的,只是欣赏这样的画面。
徐平总爱想人们是怎样劳动的,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提高效率,节省人力,所以他的眼里没有诗情画意,也就写不出让人吟咏赞叹的诗句。
身边的人就不一样,有的人心里已经划过优美的句子,正在努力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灵感。或许要不了多大一会,就能写出优美的诗篇。
这里的都是年轻人,刚才在地里什么都不懂的尴尬早已经烟消云散,都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眼前的风景。这一派江南水乡的景象,更钩起了欧阳修和梅尧臣两人的乡愁。
王拱辰在一边坐着无聊,找了个庄客带着,起身沿着塘边向前走去,不一会回来,头上插了两朵大花,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徐平看见只是摇头苦笑,他就不明白这个年代为什么男人喜欢戴花,而且开得越大颜色越艳丽的越喜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徐平从来没有戴过,实在过不了心中的坎。
王拱辰开了头,其他人也站起身来,随便走着欣赏周围的景色。
正是春天时候,遍地花开的时节,到处都是风景。路边,田垄上都开满了知名和不知名的花,五彩缤纷。不时还有几株果树立在阳光里,满树繁花似锦。
几个人就当是出城来赏花踏青了,沿着田间的路,一直向前走去。一边议论纷纷,向不时摘一朵小花拿在手里把玩。
男人爱花,女人反倒却比较矜持,春光里游园的时候,这种习惯让徐平很不习惯,跟他的前世几乎刚好相反,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陂塘里船上的孙七郎喘着气,高声道:“水里真有这么多鱼?船都有些划不动了,我们先靠岸去吧,看看网里有多少渔获再说。”
旁边的庄客小声道:“七郎,这些年庄里都没怎么正经捕过鱼,只是偶尔有人拿根竹竿来钓几尾,鱼当然是多了。”
水塘河流是庄里的财产,庄客和佃户来钓鱼没人说什么,拿网还捕就说不过去了。再说也不能拿出去卖,捕多了也没有用。
经过多年整治,除了一片徐平特意留下来的沼泽,其他地方的水都已经退了去,形成了不少河流和池塘,鱼虾等水产极多。平时人们在几条小河里钓一钓就够打牙祭,这种大池塘无人来打扰,里面的鱼早不知道长到了多少斤了。
小船调转头,拖着网慢慢向岸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