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道:“此法倒是可行,今年不但是广南,还有在密州设市舶司,连高丽的商路也通了。日本国一直闭关锁国,不但与本朝隔绝,而且与高丽和契丹也没有往来。但我听王彬讲,实际上还是有不少海商到那里贸易,不过大多都是假借夷人的名义,还有人在日本国娶妻生子。若是密州市舶司搞得好了,到日本的商路也不是不能够想办法。听说日本国比高丽大得多,而且本国盛产黄金,通商极是有利可途。”
“相公说得不错,商路初通,必然需要大量的货物,而绢帛最受蛮夷喜爱。如果真是没有办法,倒是可以收一部分绢上来,然后运到各市舶司与海外贸易。现在难的,就是不管三司还是内库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
王曾无奈地道:“内藏库还是有现钱的,最少几百万贯总是拿得出来吧,自从徐平主持盐铁司,这两年三司可是再也没向内藏库借钱了。不过,这个时候要让圣上拿出来,只怕是有些难。——对了,听说河南府最近不是正在售卖棉衣?因为天下乏钱,到那里贩卖的客人少了,不如前段时间棉布卖得那么热闹。”
蔡齐眼睛一亮:“相公要在棉衣上打主意?此法可行!只是不知道京西路和河南府愿不愿意,毕竟现在是朝廷欠着他们一大笔款子呢!”
王曾想了想,笑道:“实在不行,就让圣上给徐平下诏旨吧,中书不好出面了。”
现在要分势力的话,徐平算是赵祯的自己人,跟朝里的其他势力关系都不密切,自己又没有另立山头的能力。而且还有李用和一层关系在,公事公办不好说话了,可以让赵祯向徐平哭穷,公事私办有时候也是一个办法。
等到吕夷简和宋绶两人回到政事堂,坐下没多久,小黄门便就过来让几位宰相入殿议事。留下蔡齐当值,三人随着小黄门出了政事堂,从垂拱殿进了大内。
崇政殿里,赵祯正襟危坐,暗暗运气。今天的天气很冷,偌大的崇政殿好像一个冰窖一样,虽在里面穿了绵衣,赵祯依然觉得寒冷难当。为了保持礼仪,君臣相见的时候大臣面前不好生炭,不然大家不由自主地弯腰烤火成何体统。为了表示君臣一体,赵祯自己面前便就也不生炭火,说实话,这习惯能够保持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吕夷简三人到殿前行礼如仪,进殿赵祯赐了座,又赐茶汤。
这些例行的礼仪做完,才道:“今日召诸位卿家进宫,是商量三司所说河南府的飞票无法兑换,要在全国推行钱庄新政之事。且坐一坐,御史中丞杜衍和三司使陈执中还有晏学士很快就到。此事重大,需集思广益才可。”
三人领旨谢恩,坐在那里慢慢喝着热茶。
要不了多久,杜衍、陈执中和晏殊便就到了崇政殿,一样赐座,开始议论。
陈执中先简略价绍了一下当前三司和京西路遇到的困境,最后道:“今年京西路棉布产得极多,天下大卖。外地客商到河南府贩棉布,都是按惯例在本地州军换飞票,然后到河南府换成棉布。依臣查验,因为买卖棉布河南府积下的飞票不下三千万贯之多,比今年朝廷收到的两税数额还要巨大。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多铜钱?如今三司着实无力兑付。”
不是所有的客商都用飞票,还有很多人会带着金银珠玉绢帛等轻货买布。实际上今年河南府的收入相当惊人,只算商税,也远远超过了以前天下第一的开封府。不过由于三司不能兑付飞票,这些成绩反而暂时被掩盖起来。
听了陈执中的话,吕夷简沉声道:“河南府的飞票如果不兑付又如何?”
陈执中一愣,才恭声答道:“回相公,如果不兑付,一是河南府无法向京西路的其他州军和营田务结账,影响他们来年经营,再一个京西路今年官员的考课会一塌糊涂。”
旁边杜衍道:“委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