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失踪,梁家就派人接你进长安?他早就打算走了,把你托付给梁家?”
徐清圆手指扣紧纸张:“晏郎君,若是我阿爹早就有那打算,便不应该把我托付给梁家。梁园出了凶杀案,可见梁家多少有些问题。我阿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怎会把我托付到危险地方?”
晏倾:“那么为什么是长安呢?你来长安的目的是什么?这似乎有违你阿爹想隐居一生的打算。”
徐清圆目光迷离一瞬,又重新坚定平和:“晏郎君,你在审问我吗?我说过我什么也不清楚,大理寺若是怀疑我,将我关起来便是。”
晏倾看她竖起的壁垒坚硬,面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生硬,语气也急促防备起来。
他垂下眼,知道徐清圆对他生起了提防,也不再相信他了。
他成功了。
这本就是他的目的。她防备男子,才能保护好自己。
晏倾温声:“娘子去歇息吧。”
徐清圆气闷地走了两步,蓦地反应过来,回头看他映在屏风上的身影。
夜过三鼓,他持笔伏案,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他轻松用几句话气走她,之后,他便仍独处黑暗,不让自己的病症吓到别人。
晏倾低着头忍受痛苦时,微凉的帕子擦掉他额上的汗。他迟钝了很久才抬头,看到徐清圆又回来,跪坐于案头对面。
她抬头嫣然:“我说过陪郎君一起写字的。”
晏倾喉头动了动,低下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保持着僵直姿势坐了很久,长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打扰,让他精神慢慢放松。不知过了多久,晏倾发现对面女郎趴伏在案头,闭目睡着了。
他静坐片刻。
晏倾眼神空茫,声音平静:“徐娘子。”
女郎呼吸浅浅,眉间微蹙。可她趴着睡于案头,几多不适,眉头便越蹙越深。
晏倾缓缓站起来,他站在她身前,几次想碰她,却下不定决心。但是她这般睡着一宿,明日必定全身酸痛。
晏倾挣扎很久后,走入女郎闺房的内舍。一会儿,他抱着一件斗篷出来,弯腰搭在徐清圆身上。
他又在原地挣扎很久,终于弯身,隔着斗篷,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她一点儿肌肤,将徐清圆横抱入怀中。
他将她抱入怀中时,她不适地转过肩,面容朝向他,清香扑鼻而来。
晏倾打个跌,屏住呼吸,被绚丽之色冲击得头晕。他僵了很久,看她没有醒来,才抱起她缓缓走入内舍,将她放于床榻上,盖好被褥。
他要离开时,她脸颊无意识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奶酥般。
晏倾倏一下收手,趔趄后退。他时快时慢的心跳,像是病症发作,也像是别的原因引起的。
夜四鼓,年轻的晏倾颤着手放下牙帐,隔着帘幕凝望榻上女子,烛火照着他清冽的眼。
他的心是一片上了枷锁的荒草园,风林雪雨,寸草不生。世间魑魅魍魉,人情来往纷扰,在他眼中皆是一团迷雾。他从未看清。
有一日,荒草园来了客人。
寒风砭骨,黄昏已至。她踩着夕阳,穿过暗无天日的尘烟,隔着枷锁,在他的荒草园外徘徊。他尚不能看清这个人的面容,但他刚刚开始记起她的名字——
徐清圆。
你是归人,还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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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曙色苍然,徐清圆醒来,发现自己睡于榻间。她掀开被褥赤足下床,急急向屏风外走。
她呆立在斑竹小屏风旁,看到案头的书籍摆放整齐,笔砚都已收好。
……他定是在天未亮时,便披着星露走了。
朦胧纱窗边,徐清圆怅然若失地走到案头,坐下来出神了一会儿,又不禁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