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须臾。
余清窈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在李策身上坐了好一会了,她连忙爬起身,翻回了自己的内侧。
帐子外的亮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微眯起眼,迷迷糊糊问:“殿下今日不起吗?”
往常屋里能有这个亮度的时,李策早就起床出去练箭了。
“外面还下着雨。”李策挑起床帷的一角, 余清窈便听见外面雨水落进池塘的叮咚声。
“雨下了一整夜?”余清窈吃惊。
“嗯。”李策曲起一只腿,慢条斯理地将衣摆往下遮了遮。
余清窈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看清他在遮掩什么,也不敢吱声。
昨夜给她的震惊还没有消散, 以至于现在还能回想起手心那个充盈的感觉。
她不自在地捏了捏小手。
“上一回你说到黄河改道的事,可还记得?”李策淡定地盖好了衣裳, 扭头问她。
余清窈揉了揉脸, 因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脑子还是懵的,听到李策的话, 她就顿了顿。
似乎、好像, 她是提过。
“怎么了?”
“你是怎么知道黄河要改道?”李策打量着她的眼睛, 好像想从里面看出什么。
虽然还不太清醒, 但余清窈还是能分辨出已发生的和还没发生的两种说法。
而‘要’这个词,显然属于后一种。
余清窈又揉了揉眼,愣愣问:“还没有么?”
“还没听说。”
上次从秦州传回的奏报里的确提出了一些担忧, 连日的大雨让堤坝的压力增大,但是黄河改道一事却没有任何迹象。
如余清窈的那一句黄河改道,那可是重大天灾, 谁也不敢小觑。
听见李策说的, 余清窈眼睛忽地亮了一下。
还没有发生?
那便是她记错了时间。
上一世她之所以会跟着李睿前去秦州, 正是因为张阁老一死,秦王李策很快就赴秦州就藩,但是没多久就发生了大雨倾注,河岸决堤,连淹了五个镇的大事。
朝廷拨了重建赈济的灾银,李睿是特封的监察使,要一路护送去秦州。
但是他们不幸遇到了山匪,被冲散了队伍,她也被迫独自逃亡。
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肯定那些山匪究竟是真的匪,还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的伪装。
这一世她定然不会再遇到那些山匪,所以也无法弄清他们的身份。
无论如何,目前好的一点就是黄河改道还没有发生,是不是意味着更多的人有机会免遭这场浩劫?
只是她要怎样提出来才能让李策信服。
而不是认为她在危言耸听或者妖言惑众?
李策思维缜密又有不俗的记忆力,过去那么久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又怎敢把上一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李策,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发现她最大的那个秘密了。
余清窈绞尽脑汁,既担忧这件事,又不敢对李策透露太多。
“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殿下既然提起,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一直下这么大的雨,会很危险的吧,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准备应对之策?”
“嗯,有的。”
李策静静望着她,觉察到她有未尽之言,却也没有再继续盘问下去。
昨夜的那个梦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预警。
早做准备,未雨绸缪才是至关重要的事。
只是黄河两岸人口众多,若无确实的证据证实堤坝会决口,百姓也是不可能背井离乡,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还需要更多的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