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瞥他?一眼:十五岁的阿宁倒是单纯,却也?拿不下你啊。
他?既不坐过来,她便慢吞吞地自?己俯首研磨。她刻意磨得非常慢,反正她拖延时间只为与?他?独处,什么?公务都是今夜的借口。他?拖着不来,她自?然更喜欢。
姜循垂首,玉颈微弯,发丝落颊,颊畔如荔,长长的睫毛被烛火在脸颊上投出一小片阴翳,如扇子般轻颤。
一方磨,她磨了一刻,也?磨不出来。
江鹭知道她的刻意,但是此间让他?心?燥,他?不想和姜循待下去,只怕自?己出丑。江鹭便淡着脸起身,坐过来。身后兰香浮来,姜循便知自?己得逞。
她唇角才动,便听到江鹭低声:“偷笑?”
姜循连忙:“没有。”
他?一言未发,坐于她身侧,端过了那方砚台。他?很快磨好了砚台,将青墨朝她手边推一推。他?端坐而不动,袍袖掠地,姜循依偎在他?身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江鹭:“怎么??”
姜循轻声细语,又带着几分委屈:“我以为你磨完墨,就会坐回去,不愿与?我相挨着。我必然是什么?洪水猛兽,让阿鹭十分厌恶。”
开?始了。她又开?始了。
江鹭实在不想多?舌,也?实在被她勾得又气又痒。他?面上不露痕迹,心?间已经啼笑皆非:“我怕姜娘子手段频出,今夜一份名单要写到天?亮去。不如顺着姜娘子,姜娘子写字还写得快些?。”
他?分明嘲她,她还怡然自?得:“很是。我若是不舒服,这一名单是给不了你的。你那段三哥接触不到卷宗,你又得浪费时间。最后苦的还是你……阿鹭能屈能伸,实在是大丈夫。”
姜循吹捧他?之后,还要往自?己身上勾一勾:“而且,你何必那么?防我?我又能拿你如何呢?你武功那么?高,我追马也?赶不上——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纵是眼馋你眼馋得不得了,也?没办法把你放倒,和你春风一度啊。”
她幽怨道:“那总要你肯了才好。不然你之后又会与?我置气,与?我徒徒浪费时间。阿鹭,我并非那般短视之人。我要的是长久欢愉。”
她竟然这么?坦荡。
江鹭羞赧强忍片刻:“你是真?的什么?都能说?。”
姜循表忠心?:“我说?过,我要试着对你诚实的。如今我以真?心?待你,你感受到了吗?”
而江鹭快要被她的“真?心?”淹死在一潭泥水中?。
江鹭少不得提醒她:“你要的不是长久欢愉,你要的是不见天?日的短暂欢愉。只顾今朝,不求长远。”
姜循:“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管明日?”
江鹭手在桌木上点?了点?:“……写你的字吧!”
他?有了恼意,姜循见好就收,悬腕写字。江鹭坐于一旁帮她研磨,二人并肩,烛火落在二人身上,好一对璧人。
江鹭见她写了一串名单,她字迹风流隽永,不见寻常女儿家那类秀气,反而有几分潇洒凌厉感。见字如人,她昔日装白丁,非要他?教她习字时,他?便见过她这笔字的冰山一角。
她非寻常闺阁女。
她狂妄无拘,大胆肆意……她的字动人非常,是他?唯一会模仿的女儿家的字迹……
江鹭出神间,听姜循轻声:“这份名单,是我在枢密院交好的一些?官员。他?们官位不大,出身贫寒,平时没什么?攀上权贵的机会。我才能在太子掌控下,撬动他?们。平时他?们在朝堂上说?不上话,但如果利用得当,便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这位郎中?平时整理枢密院的书阁,日日清扫,段三哥可与?他?结交……”
她平时那么?荒唐,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