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戬在一边气鼓鼓地不说话,徐平道:“你这么急着带兵去京师银行,那有没有查清楚是什么人在开公司骗贷?是几家分别在做呢,还是一个人用的障眼法?”
郑戬叹了口气:“省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查得出来?我们三司,能够听到风声就不错了,又不可能在外面派探子。只有把人抓起来,才能问得明白。”
徐平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不错。那你们的风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京师银行里一直有大量的新钱贷不出去,到处想办法,我们不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也是难。最近突然间大把的钱贷了出去,京师银行那里上下立了大功一般,见到人就胡吹一气,报功都报到三司来了。贷给什么人,我们自然就要查一下,结果一查,全都是新近成立的小公司,做的什么生意不清水楚,怎么能够不让人生疑?”
郑戬说到这里,文彦博道:“提举生怕里面出了岔子,带人到京师银行要查一下账,结果他们上下都在兴头上,硬不是给查,结果就闹起来了。”
徐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司管下的其他两家银行都还规矩,西京银行不说,本来就有基础,又有杨告坐镇,三司银行是政策性银行,不面向社会,又有徐平管着,不显山不露水。惟有京师银行的动静最大,手里有钱贷不出去的时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弄得京城人人皆知,一贷出去了,就像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奔走相告。那架势,颇有些徐平的前世,银行业务好了,在门口拉个横幅本年度存款若干的风采。
说到底,京师银行有内藏库的股本在里面,里面的官吏以为天子理财的身份自居。龙图阁待制郑向已经老了,精力不足,对下面控制乏力。两个副手,刘沆是代表三司,不好跟皇帝身边的人争权,只起个监督的作用。张惟吉为人老成,但一生谨慎逊让,约束不住跟着他来到京师银行的内侍们,闹得乌烟瘴气。
这种局面,早晚是要出事的。在徐平想来,早出比晚出好,闹得越大越好,不给一次大的教训,这些人是不会长记性的。里面掌握实权的是宫里的内侍,没有大事出来,外人不好约束他们,仗着皇帝撑腰,他们也听不进别人的话。
内侍也有能干的人,比如做京师银行副手的张惟吉,就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可惜的是这种人都明哲保身,自己的官位升上来了,但没有形成一股势力。那么大个银行,怎么可能靠几个人管过来,实权是在中层官吏的手里。
想来想去,徐平也觉得无奈。这个样子,自然有赵祯掺和的原因。他内藏库几百万贯投到了里面,一心想着赚钱,内侍们势大,就是摸准了他的心思。
喝了一会酒,见郑戬终于平静下来,徐平道:“这样吧,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日后出了乱子,少不了牵扯到审计司。一会我跟你们两个一起,到京师银行走一趟。账肯定是要查,而且要调到最近从京师银行贷钱的那些公司名录,看看这些公司到底是什么人开的,从事什么生意,审计司去查他们。”
郑戬拱手:“如此最好,让省主费心了,下官惭愧。”
徐平笑道:“三司的事情,我费心自然是理所应当。不过,我再说一遍,审计司的权限仅限于查账,对于账籍的任何疑问,都有权要求查到的衙门移文说明。如果哪个衙门拒绝这样做,便就报上来,自然会有政事堂的诸位相公做主。天休,万不可再动粗了!”
“下官记住了,以后自然谨慎!”
让谭虎会了账,徐平跟郑戬和文彦博离开了潘楼,也不骑马,安步当车到了东华门外。
京师银行建的极是气派,高大的门楼,外面还有禁军守着。也不知道那些神通广大的内侍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调了禁军来守门,里面来往巡逻的竟然还有皇城司的人。
这处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