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充后宫,那些小主儿哪个是他的对手,八成都被他整治死了!”松格嘀嘀咕咕说,原本她也谨言慎行,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可这回皇帝做得实在太过了,她替她主子抱屈,觉得这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嘤鸣还是一脸笑模样,说不碍的,“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松格哭丧着脸叹气,“您这会子是觉着没什么,天儿还没黑下来呢。等回头那些虫子活泛起来了,您可怎么办!”想了想蹦出个主意来,“要不奴才给您上慈宁宫报信儿去吧,或者找太后也成啊,来个能制住皇上的,保了您的命要紧。”
嘤鸣却摇头,“眼看下钥了,这时候劳师动众的,叫老佛爷和太后受累不说,还让皇上下不来台。”
松格差点儿没笑出来,“您还想着给皇上下台呢?”先头的几次交锋,她就一点儿没手软。要是当真夹着尾巴伺候皇帝,皇帝也不至于重又整治她。
嘤鸣瞥了她一眼,“今儿我也没招惹他啊,是他自己说着说着就恼了,能怪我么?”
横竖不管事情是打哪儿起的,恶果不是就在眼巴前么!松格急得团团转,“快想辙吧,这么大好的天儿,别像年下三舅老爷家似的,债主临门,一来一大群。”
松格说的三舅老爷是福晋的三弟,哪家没个穷亲戚呢,自三舅老爷自立门户后,就彻底沦为了穷亲戚那一造儿。家里闹家务,老得吵小的叫,三舅老爷不愿意着家,靠着典当祖产过日子。祁人大爷哪怕再穷,爷范儿不能丢,有一回三舅老爷当一块古玉,走了一圈儿没遇上合适的买主,那么价值千金的东西,一气之下送给了听差的。后来实在过不得日子了,上姐姐这儿打秋风,福晋虽恨他不成材,又得顾念手足之情,每逢年末就给他府里太太送银子。打发奴才怕有失庄重,大姐姐在家时是大姐姐送,后来大姐姐出阁,这个差事就落在了嘤鸣身上。
天晓得三舅老爷在外头赊了多少账,那些酒馆妓院戏园子的人,就像蝗虫一样来了一拨又一拨。今儿松格拿三舅老爷家盛况比喻回头的飞虫,可以想象,那是多么宏大的阵仗了。
三庆去了又来,给她送了一盏灯笼,说:“姑娘,我也是受命,您可别怨我。这灯里头的蜡烛,我给您挑了最细的,只要不那么亮,蝲蝲蛄也能少些。”
嘤鸣笑着点头,“我知道谙达也是没法子,不过一只灯笼不够使,劳您驾,再给我拿一只来吧。”
松格瞠目结舌,“您该不是糊涂了吧,还怕虫子招得不够多吗?”
她不说话,三庆只好又回养心殿,提了一盏灯笼过来。
松格还一头雾水呢,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打算。她把其中一盏递过来,让她放到十丈开外,松格提着灯笼徘徊不前,“主子,您到底什么想头儿?”
嘤鸣算服了这笨丫头,她吸口气把自己手里这盏吹灭了,“万岁爷让我挑灯接驾,可没说挑点着的灯还是灭了的灯。我傻么,自己招虫子!把你那盏搁远点儿,这么着虫子全冲那儿去了,我这里不就没事儿了!”
松格这才啊了声,“奴才怎么没想到!”忙疾步把灯笼远远放置了,另给她塞了把扇子,笑嘻嘻说:“夜里蚊子多,留着赶蚊子使吧!”
就这么的,嘤鸣左手灯笼右手扇子,一个人站在那个圈儿里,倒也自得其乐。
紫禁城的夜,和白天大不相同,静谧的深蓝覆盖着朱红,笔墨难以绘制出如此和谐的色彩对冲。嘤鸣站在这片浩大的深寂里,心里觉得安稳从容,似乎皇帝的有意刁难也没有造成任何不愉快,因为越是无所挂碍,越是刀枪不入。
那厢南书房里的皇帝正心不在焉,翰林掌院学士的滔滔不绝像风一样从他耳边划过,没有一句入了他的耳门。
手指在书页上摩挲,视线却茫然没有焦点。最后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