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叶成勋独自一人乘坐前往前去邵廷娟府上拜访。
比起一直都是寒酸破败的湖南沅陵周宅,占地宽广的邵廷娟府邸确实当得起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七字真言。
这里不仅有修建整齐的花园,金碧辉煌的宅邸,而且连仆人们都是身穿双层蜀锦衣服――就像那个刚刚逝去的旧宦官时代一样――以自命不凡的神气来来往往。
表明了来意后,叶成勋只能安静候在门房处等待通报。
过了一会儿,一个满脸倨傲的绣衣奴仆从宅邸内走了过来。
“大人今天谢绝会客。”
这傲慢的态度让叶成勋听了一愣,“连邵家的奴才也这么托大?居然给我这个朝廷官员甩脸色看?”
“那烦劳您再去通报一次,如果今天中尉大人谢绝会客的话,他将错过一笔大生意。”一面说着叶成勋一面恶意满满地盯着这个仆人。
仆人吃了一惊,慌乱取代了刚才的倨傲,又重新回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之后,仆人重新回来了,这次脸上的神气谦恭了许多。
“冒昧了叶成勋先生,中尉大人刚才确实有事走不开,现在他老人家在书房等您,请跟我来。”
穿过小花园内的小径,叶成勋走进了宅邸。沿着苏州织锦地毯铺成的路,叶成勋跟着仆人向邵廷娟的书房走去。一路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西式肖像油画。
“王伏胜、高力士、程元振、仇士良…都是名噪一时的大宦官,看来这邵婷娟志向不小呢?”一边看叶成勋不禁暗自吐槽道。
很快仆人就在一处书房前停下来,只见他在房门前轻敲几下,然后示意叶成勋可以进去了。
叶成勋进去之后,门随即被关上。书房的陈设精美却并不显得奢华,几个书架整齐堆叠在房间的角落里,而邵廷娟的办公桌则被布置到正对着门的方向。此时房子的主人——左右神策护军中尉邵廷娟正端坐在桌子后面,用阴沉的目光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访客。
邵廷娟曾极受前任护军中尉高骇倚重,被多次委以要职,甚至还当过一任内枢密使。而在三年前黎星刻扫除宦官之后,出于对军人的不屑,邵廷娟选择了从政坛隐退,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当然,半隐居生活绝不是在说已经毫无影响力,因为在当权时代曾资助了很多他中意的人,这些人在政局动荡之后反而更进一步,很多人身居要职――甚至包括当今的军队司令洪古。所以邵廷娟虽然是高骇一党,但也经常能在国政和外交方面发表自己的见解,而且颇有一些见解被天子大人参考。
而这次周香凛的倒台,据说就是邵廷娟的建议。
在叶成勋进入室内之后,书房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邵廷娟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侄孙,而叶成勋则微笑以对。
好一会儿之后,邵廷娟才开口,用那种四平八稳听不出感情色彩的口吻问道。
“您是来替周香凛求情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她的问题吗?”
开门见山,不绕弯子,很好。
“大概知道了不少,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搞清楚。”也许是跟着哥哥见了太多人物,叶成勋答毫不畏惧朗声答道,“请问中尉大人,这腹诽究竟是何罪?或者说阿姨做了什么惹得天子大人龙颜大怒?”
“所谓腹诽,就是心怀不满暗结朋党,意图犯上作乱。”
“着书立说,何罪之有?”
“看来真的知道了不少。”邵廷娟毫无惊异的表示。
“既然你叶成勋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都是因为周香凛以私人名义修了一部《皇朝经世文编》,里面的一些话让天子很不高兴。”
“可眼下正是战时用人之际,您能帮助周香凛大人摆脱困境吗?”叶成勋直接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