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管儿的孩子果然没保住。
从她腿间流出一团血糊糊的肉球,被护士拿走扔马桶冲掉了。
三管看到直接惨叫昏过去了,醒来哭闹着给周震国打电话。
那头沉默片刻,安慰她说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她泪眼婆娑问那你让我做周太太的话还算数吗。
那边没说话,后面干脆是挂断了电话。
男人若真爱你,有没有孩子都会娶你,他只会因你受了委屈更加愧疚怜惜。
一旦犹豫了,说白了就算孩子生下,说的话也不一定作数。
无非是连哄带骗,想要个带把儿的宝贝儿子而已。
护士留在病房照顾三管,我和她道别后从医院出来。
拐弯过马路时居然撞见了独自一人鬼鬼祟祟的夏小怜。
我一看是她,冤家路窄,当即扭脸要走。
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她袖子里鼓囔囔的,倒像塞了别的东西,直往小道儿蹿,没留意我。
夏小怜自打跟了督军,出门都得带司机和三四个保镖,生怕别人不知她傍上了谁,自己出现挺稀罕的。
并且她走的小径正巧是通往沈枭别墅那条路。
那里较为偏僻,是沈枭种植罂粟的庄园。
她又鬼鬼祟祟,我不免加重了疑心。
上回夏小怜威胁我那一出,我觉得她疯了。
软绵温顺的小白兔这么快就变成张牙舞爪的狐狸精。
撕掉纯真无知面具的嘴脸未免太快,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夏小怜不蠢,也不瞎,能被川岛幸子选中送给督军,都是万里挑一。
眼下她竟和沈枭扯上关系,这让我不得不去一探究竟,何况我本就对沈枭有愧,有些事情早些说清楚也好。
我犹豫一下,急匆匆打车跟上。
别墅门口有马仔把守,她和其中一人低声说了什么,顺利进去。
我猫在墙根正琢磨怎么溜进去。
此时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他拍了拍我,我倏地回头,寸头带耳钉的男人双手插兜看着我。
是许久未见的罗恩。
他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朝我努努嘴,示意我跟上他。
他带我从后门进入,一句话没说,送我进去后他就离开了。
沈枭的别墅很大,他人在哪一间,怎么偷偷溜上去,我很清楚。
我顺利从车库上楼。
沈枭房间的门没锁,证明他人在,夏小怜是否找他,还不确定。
我耳朵趴在门外聆听里面动静。
房间隔音,我抠开墙缝的猫眼,透过拇指大小的孔,看向里面布局。
分里外间,外间烧着香炉,一方六折屏风环绕,倾斜横在木桌前。
后方坐着一个男人,正摆弄杯盏,沉默不语。
屏风外站立的女人,只露半幅侧影,连五官都辨不清,但她毕竟找我吵过一架,夏小怜的模样,我还是熟悉的。
我全神贯注凝视着屏风后的人影。
缕缕白烟从炉顶溢散,是上乘的龙涎香,香气纯正,闻着宁心。
倒映在屏风上的人影,与纹绣的黑龙图重叠,有了波动。
男人起身缓缓移出,那只手上戴着黑檀佛珠,旁人看不真切,我却一眼认出菩提纹理。
沈枭,果然是他。
他现身刹那,我还没来得及惊讶,夏小怜整个身子轰然倒地,软绵绵跪坐着,吓得小脸煞白。
别说她了。
道儿上真刀真枪和沈枭交过手的、街头巷尾的小混子,站在他面前,也会被他周身散出的凛冽气场震慑得尿裤子。